空陰霾,倒像是要下雨的兆頭,潤生心中有些發急,便往村外走了幾步,剛拐過彎,遠遠地便看見一架牛車駛了來,潤生看見坐在前頭的正是爹,於是便小跑了幾步跳上車,祖父陳二牛和祖母陳劉氏也在車上,潤生便迫不及待將他娘生產的事情說了。
算起來比原本算好的日子提前了十來天,陳鐵貴心中惦記王秀霞母女,揮動麻繩抽打了幾下老牛,加快了趕車速度。
陳劉氏看在眼裡,心疼老牛,便咂咂嘴,嘆氣道:“這一下子多了兩張嘴,下半年可怎麼活。”
“娘!”陳鐵貴說,“看看等過些時候播了秋種,我和鐵山到鎮上打點小零工,到年根也能賺上幾個錢。”
陳劉氏從鼻子裡哼了一哼,“麥子播了種,再過些時候家裡的苞谷地又要收了,忙完也到十月了,兩個來月能賺下啥錢?村東頭李家小子去年去鎮上做活做了一年,也才賺了三貫錢。”
陳鐵貴不吭聲了,陳劉氏又絮絮叨叨說著,坐月子要浪費不少錢,還要宰幾隻雞,買些黑魚燉湯,說著說著又想起方才去潤生他三大爺家借錢,陳徐氏那張刻薄的臉,加上家裡又多添了人口,老二今年十八,還沒說上親,心中更加煩躁不已,直嚷嚷著日子過不下去了。
陳二牛冷不丁瞪了一眼自家老婆子,“行了,你少說兩句,家裡再窮咱媳婦的月子錢不能省!”
陳然剛一睜開眼,便被眼前的景象驚的愣在當場:土坯房,殘破不堪的桌椅,土炕,炕頭上坐著兩個女子,她被一個年級大些的抱在懷中,另一個看起來小些的懷抱著個小奶娃,耳邊時不時傳來幾聲啼哭。
最初的震驚過後,陳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屋裡的兩個女人吸引住,兩人均是古代農家婦女打扮,饒是她從未見過古人,但也信了幾分,她不相信誰會和自己開如此大的玩笑,更何況,陳然也發現了自己變成了個小手小腳的嬰兒,她心中又驚又怕,不敢吱聲。
後來,從外間進來個六七歲的小男娃,她不動聲色地聽著幾人對話,發覺自己身處在一戶普通農戶家,倒不是什麼賊窩土匪窩,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小男娃走後,又從兩個女人斷斷續續的談話中陳然才有些懵懂地得知這戶人家大概是戶貧窮的莊稼人,不然,兩人也不會為多了個孩子發愁不已。
這副新生兒的身體畢竟虛弱,吃足了奶水,陳然感到有些疲乏,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王秀霞與小姑子陳翠芬又說了會子話,哄得兩個孩子睡下了,這才靠在炕頭歇了歇,她心中有事,睡也睡不踏實,便靠在炕頭微眯了雙眼,心中思量著,生大兒子潤澤與小兒子潤生時家中雖不富裕,卻也不缺糧少食,眼下正是饑荒年,家中又多了兩張嘴,一會子婆婆回來了哪還會給她好臉色瞧?一時又想起嫁來陳家十來年,過的盡是苦日子,她心中嘆息一聲,打定主意,若是婆婆一會給她臉色瞧,便帶著孩子回孃家去,孃家雖也難過,卻總不至於不顧兩個孩子。
正想著,忽聽見外頭一陣噼裡啪啦聲,王氏扭頭朝窗外看去,便望見天空中豆大的雨珠子嘩嘩啦啦往下掉,院中忽明忽暗,屋內空氣憋悶不已,過了一會,外頭噼啪聲漸大,伴隨著一陣陣悶雷,王氏猛地坐起身,剛掀開褥子,潤生便捂著腦袋從外頭衝了進來。
“娘快躺下別動,我來!”潤生關了窗,王氏聽見外頭自家相公趕牛聲,公公陳二牛與陳鐵貴帶著喜悅的交談,又聽見婆婆扯著大嗓門高呼老天爺見憐。
這一場雨下的毫無徵兆,原本悶熱的天氣忽然涼爽了許多,家裡的動物也炸開了鍋,兩頭豬在豬圈中哼哧哼哧拱來拱去,雞舍裡的兩隻大公雞也咯咯咯叫的歡騰。
陳翠芬原本正給大嫂做著雞蛋羹,這會子聽見下雨也停了手裡的活計,將家中能用的空桶瓢盆一應物事全部擺在了院中,又喊潤生幫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