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忍不住笑出聲兒,催他快些回去。
他笑著鬆了手,“衣裳很好看,留著過年穿。”
傍晚,陳鐵貴從縣城裡回來了,王氏倒也不跟他置白天的氣,迎上去問他:“咋樣?”
“哼,還能咋樣”他從板車上卸下來幾大包藥材給王氏,“虧得我今個領著去了他三姑屋裡,要不這大過年的,書院裡頭冷冷清清的,連一碗熱飯也吃不上”
“唉”王氏臉上泛起愁色,一拍大腿,往屋裡去了,絮絮叨叨說著:“這孩子,忒倔且看過了年的府試,若還沒中,非得拉他回來不可還能啥事都由得他胡來?大過年的也不給人省省心的,真是氣死人嘍”
寶珠端著菜進了堂屋,招呼她爹,“爹回來了”
陳鐵貴哎了一聲,難得的露了個笑,“今聽你姑說了你今個回來,咋樣,這大半年的,沒給你爹丟人吧?”
王氏尖聲呸他,“閨女還能給你丟人?說出去也不嫌寒磣人家翠喜成日將寶珠娃兒放在嘴邊兒的誇,可比你大兒讓人省心多了”
陳鐵貴嘿嘿笑著邁進堂屋,“左右咱屋裡就你們娘倆是大王,我跟潤澤潤生三個都說不得話兒”
王氏撲哧笑出聲來,飯時,一家四口又商量起今年過年的事兒來,王氏的意思,老院那邊還按從前的禮數來,前些年陳劉氏一分錢兒,一分力都沒出,自家現如今雖寬裕了些,卻也沒道理上趕著去現。
陳鐵貴難得的沒有反對,他說起這以半年來為給老2媳婦買藥,回回去老院拿錢兒時他娘那酸臭臉色也是一陣憋氣,“要麼咱屋現在有錢兒了,我咋就不願再去找娘拿?像是咱們屋人花了那錢兒似地就那,今晨你們娘還不住怨我呢”
王氏咧他一眼,慢悠悠說,“一事歸一事,前頭說好的,老2媳婦放在咱屋裡養活,藥錢兒你爹孃給出,噢,這話兒還能不做準?自個親親的娘,刮刺幾句還受不住,想想前些年我受的氣,那還不叫人活了?”
陳鐵貴一時沒了理,只埋著頭刨菜吃,寶珠便笑著去勸說他,“爹別錯怪了娘,娘她不是那小氣的人,給二嬸子花錢兒,娘才不省著。只是跟奶奶置著氣哩。”
王氏沒好氣地咧丈夫一眼,又接著說:“孃家屋裡今年總要拿些好的帶去,先不說咱們承了我娘多少情,我那幾個兄弟,哪一個沒給咱屋裡出些力的?要我說,今年寶珠帶來的米麵給拿去,給幾個侄子包幾個紅包,再給咱娘留些錢兒的。”
陳鐵貴點著頭,“是得多孝敬些,這些恩情不能忘了,以後還得慢慢還。”
往年,一到了年上,屋裡便愁雲籠罩,一到年上少不得要花錢兒,置辦年貨要錢兒,走動親戚要錢兒,既要討老輩人歡心,也不能落了給小輩的禮,光招待客人的酒菜,就讓王氏省不下心來。
可今年,因屋裡頭寬裕了,整個年的氛圍也就格外好,寶珠瞅著她娘明顯高興了許多,整日連眉梢也帶著笑,她爹也比往年話兒多了許多,屋裡處處透著喜氣,唯有她大哥沒回來,她娘偶爾惦記著罵上一通。
寶珠也跟著高興,她從小便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如今這個願望已經達成了一小部分。怎麼說,屋裡也漸漸緩和過來了,要是她再加把勁,將來把爹孃接到縣裡去也不是沒可能的。
大年初一照舊是在陳家老院過的,陳劉氏的態度倒一反常態的親熱起來,因著前頭商量好了,就按從前的禮數,去時王氏也只提了一籃子雞蛋,割了五斤肉,也就是給下頭娃兒們一人多給了十幾文錢兒。
王氏心裡倒有些暗暗奇怪起來,心說她不是又惦記著幾家湊錢兒蓋房吧?王氏心裡惦記著,臉上也就不大喜氣,搜刮了一肚子話兒來推了婆婆。開玩笑,寶珠好容易賺了些錢兒,還能隨隨便便就蓋房使?屋裡兩個男娃兒,將來用錢兒的地方多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