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沛笑著跨了進來,“嗯,幫嬸子給寶珠帶來一封信,順道來看看寶珠。”
陳翠喜嗯了一聲兒,見思沛如今年歲也不小了,跟積德並肩站在一處,幾乎不分個高低。心裡隱隱有些不舒坦,臉上便不冷不熱的,“大老遠的來,一準還沒吃上呢吧?今個晚了些,夥計已經下了工,一會兒打了烊就回嬸子屋裡湊合吃些吧”
寶珠一溜煙鑽進了灶房,“姑,今個思沛哥就在咱鋪子裡吃,一會兒我張羅幾個好菜,順道把大哥叫來,咱們一家子一塊吃個飯成不?”
陳翠喜呵呵笑著去咧積德,“瞧你妹子,對思沛娃兒多上心,快比的上你這親親的表哥嘍”
積德撇撇嘴兒,“咱們跟寶珠是一家子,思沛也不算外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魏思沛也跟著笑,“積德說的是,我跟寶珠自小便在一塊長大,說是親兄妹也不為過。”
陳翠喜笑著往灶房裡頭走,心裡卻惱著積德愚笨,聽不出她話兒裡的意思,好好的媳婦將來被人咋搶去的都不知道,也只有她這個當孃的給操一把心,又嘆道:“寶珠娃兒這些年在我們屋裡跟她積德哥處的也好著哩。”
聽著魏思沛在外頭沒吱聲,才又撩起門簾兒出聲打發積德幾個,“你跟思沛倆先去書院請你們潤澤哥去。”
積德應了一聲兒就往外頭衝,魏思沛被他扯著還不忘回頭鄭重地跟陳翠喜道個謝,“今個勞煩嬸子了。”
陳翠喜“嗨”了一聲兒,“說啥勞煩不勞煩的,你跟潤澤一樣,都是寶珠的哥,在嬸子跟前兒就和自個兒家人一般,不必見外嘍”見他臉上閃過一個溫溫和和的笑臉,陳翠喜便覺著自個兒是緊張的糊塗了,跟一個孩子較個什麼勁兒?老臉便有些紅,又抬高聲兒叮囑了一句,“積德好生帶著你思沛兄弟,別忒莽撞了,路上小心些”
寶珠切著菜,笑著對陳翠喜說,“平日裡怎麼叫都不肯來,今個思沛來了,大哥必定能來著一回。”
陳翠喜點著頭,“潤澤倒是對思沛他爹極為敬重。”將剝好的蔥遞了去,“再大的氣兒這幾日也該消了,前些個唐寶給送去的飯菜也沒見再退回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幾個菜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陳翠喜估摸著人也快到了,便跟寶珠兩個去外頭站著迎接他們。
不一會兒,黑燈瞎火的小巷子裡閃出三個黑影,寶珠心裡一酸,立即往外頭跑去,大喊:“大哥,我在這呢”
那邊兒很快回了話兒,“寶珠……”
寶珠三兩步跑到他跟前兒,一使勁撲向他懷裡,倆眼忍不住蓄滿了淚水,哽咽著說:“大哥忒絕情,我來縣裡幾個月,大哥也不來管我就來了一回,還是專程訓斥我來的”
陳翠喜攏著倆胳膊倚在門框邊兒上呵呵笑,“這下好,這下好,咱們寶珠惦記了好些天兒,今個終於見了她哥一面兒”又招呼著他們幾個,“快進來坐著,飯菜馬上就好”
潤澤領著寶珠進了屋,笑著喚了一聲“姑”,又丟了寶珠的手,對他姑說著感謝的話兒,“寶珠娃兒這些天兒給姑添麻煩了”
陳翠喜呵呵笑著,“這話兒倒說反了,我跟積德兩個沾了寶珠的光才是,每月有工錢兒拿,還日日吃好的,兩個人都胖了一圈兒”
潤澤點了點寶珠的鼻子,“我還不知道我妹子,三天兩頭的新鮮主意多,虧得這回有姑幫襯著。”
寶珠忍不住抬頭看他,屋裡只點了兩根蠟,光線並不好,上回潤澤來的匆忙,沒細細瞧他,他比去年走時更清瘦了許多,寶珠知道他這一年來為了唸書必定忽略了身子,心裡忍不住有些來氣,氣他做的那樣絕情,說不回家,竟真的一次也不回。便撅起嘴兒報怨:“我做了這麼大的生意,連姑都幫著我,大哥卻不管我,竟一次都不來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