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心說:看來觀人還真不能只看外表啊,今兒個家裡頭沒人,她才得以見識到小姑私下裡的八卦趣味,否則,她眼中的小姑可能一直是那個沉穩幹練的農家少女呢。
平日裡小姑對她娘面兒上倒也和和氣氣的,說話辦事也玲瓏,到底還是跟親孃才交心吶。
陳劉氏伸長了腰撿起翠芬腳邊的扇子,輕輕搖晃著,“你小時候還不是鬼靈,小小年紀犯了錯就知道栽贓到你三哥頭上,虧得你三哥也是個愣頭,回回幫你擋著,還當娘不知道呢?”
翠芬面上得意萬分,“還不是娘生的好,把我生成個聰明娃娃。”
陳劉氏失笑,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也就那時候日子過的自在些,這些年娘也老了,家裡要發愁的事兒多,忙完了你大哥的親事接著又操勞你二哥,這下輪上你三哥,親事到現在還沒訂下來,娘整日整日愁的睡不好覺。”
翠芬朝她娘跟前兒湊了湊,悄聲說:“大哥那攢的錢兒拿出來準夠三哥說親了!”
陳劉氏歪著腦袋思忖半晌,搖頭嗤笑,“你大嫂可是個會過的,把你大哥管的服服帖帖的,將來你三哥的事,能給多少還不得你大嫂做主。”
翠芬笑了笑,“這我哪看不出來?要我說,娘你就不會做人,光惦記著讓她出力,平日裡好歹也和她親厚些,送走寶雲她心裡頭本就有怨氣,那日清早你還當著全家面兒刮刺她。”翠芬一撇嘴巴子,“將來三哥說親,沒準她就要挑唆大哥和家裡作對呢!”
寶珠聽了這話就不高興,她娘一直是個直脾氣,雖然有時愛發個小火,生個小氣,心底卻實實在在是個寬容女人,不記仇,過一陣子便將那些小事拋之腦後了,也就是寶雲的事兒上跟陳劉氏心裡有了疙瘩,想想十月懷胎的娃兒送了人,若不是自願,有哪個女人寬容到那份上的?
“她敢……?”陳劉氏睜圓了眼兒,“你三哥成親是大事,她要是敢使絆子,娘就做主叫鐵貴休了她!”
寶珠原也不是衝動的性子,前世她孤身一人,靠著自己一步步的奮鬥過上了好日子,當中吃了多少苦,看盡了多少臉色,聽盡了多少責罵,這樣的經歷她處事自然比旁人多了一絲隱忍。
可這一世不一樣,家人是老天賜給她最珍貴的禮物,她一心維護著她娘,聽著陳劉氏口裡說出的話,怎麼也淡定不起來了。
使出吃奶的力氣在陳劉氏懷裡掙扎著,揮舞著小手不停翻滾著小身子,嘴巴里依依呀呀地肆無忌憚表示著自己的憤怒:反正現在是小嬰兒,誰也聽不懂不是。
陳劉氏架起寶珠,笑著嗔怪:“這孩子!剛誇聽話,這會子又不老實了!估摸著想她娘了。”
翠芬站起身從她娘懷裡接過寶珠,“說不準兒是想尿了,我抱去噓一會兒!”
寶珠小眼珠一轉,心裡生出個主意。
陳翠芬抱著她到雞窩旁小菜地跟前兒蹲下,見寶珠又老老實實的窩在她懷裡,小眼睛滴流滴流轉,可愛極了,忍不住哄著:“乖娃兒尿尿。”
把好姿勢,口中又“噓噓”地吹著口哨,寶珠本來就有一絲絲尿意,聽著那口哨聲渾身就打了個冷戰,一張小臉兒繃的緊緊的。
翠芬見把了半天也沒見尿出來,只當寶珠不想尿尿,又順路抱回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她娘感嘆著,“養個娃兒真不容易,就說換洗尿布,見天兒就得換洗,遇上冬天可不更辛苦?”
陳劉氏“撲哧”笑出聲兒來,“這就嫌苦了?娘那時候還不是把你們幾個這樣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將來嫁人了,容不得偷懶兒!”
翠芬臉上羞紅一片,“我還早呢,怎麼也要再陪娘幾年的。”原本翠芬的年紀也正好說親了,因著鐵山還沒說上,陳劉氏也顧不上給小女兒說親,只等著年前先給鐵山說上再考慮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