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程少臣的聲音不再那麼從容。
“哦,昨天我忘說了。”沈安若輕描淡寫地回答。
隔了一米多的距離,他倆四目相對,各懷心思,偌大的空間被安靜的沉悶塞得滿滿。
多有趣,這就是成年男女,幾小時前擁抱著糾纏著彷彿全世界只剩了彼此,現在卻可以把空氣僵持成森冷的凝固。
沈安若看著落地鐘的指標一秒秒地顫動著,決定先開口:“我還有十五分鐘就要出發。”
程少臣又沉默了良久,手中的筆拿起又放下,然後再拿起,最後終於擠出一點勉強的笑意和幾個字:“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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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直到上了船才覺得神經平緩了一些。海上有微風,吹來溫潤鹹溼的氣息,一直吹進嘴角。她抹了一下,竟然是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來。都怪這海風太潮溼,令她的眼睛不適應。
竟然讓她遇上這種八點檔與二流電影的俗濫劇情,而她連模仿片中女主角絕然離去的勇氣與力量都沒有。比起以折騰自己作代價成全一場悲壯的烈女之歌,她更貪求現世安穩,所以該怎樣就怎樣吧。
本想暫時離開,尋求一點清靜,雖然算不得壯烈,至少也是從容優雅的。老天連這麼小小的要求都不願意滿足她,偏偏讓她被人拆穿,最後走的姿態都灑脫不起來。而且很顯然,程少臣介意的不是她想要離開這個事實,而是她要離開竟然不通知他。他的權威受到挑戰,這才是他惱火的原因。
她才不是因為傷心難過而哭。她只是覺得,連這麼戲劇化的事情到了她自己身上,都變得如此乏味,這無奈又無趣的人生,可真令人感慨。
沈安若到達培訓基地報了到。這裡環境很好,島上沒有高層建築,每一個方向都看得到海,她的房間窗戶向著正東方,若起得夠早甚至可以看海上日出,開窗便可隨時聽到濤聲。在視野遼闊的地方人心變得微不足道,她漸漸忘記自己鬱悶的原因,又覺得睏倦,因為昨晚根本沒休息好,洗過澡倒頭就睡,一直睡到滿天星斗。
手機裡有兩個未接來電,是程少臣的,之前她睡覺時,將手機調到了震動,想來是睡得太沉,沒聽到。猶豫了一下,撥了回去,不想跟他玩拉鋸遊戲,她沒力氣折騰。
無非是問她一路是否順利,住宿和飲食是否能忍受,例行公事一般,很像上級對下屬的關懷。他的聲音沒有情緒起伏,她也掩不住的疲累,連敷衍都覺得辛苦,一會兒便無話可說。
“為什麼突然要走?”都準備掛電話了,程少臣突然問。
“正常工作而已。”
“沈安若,我不是今天才認識你。”
“我想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最近氣管不好。”
“沈安若,你有事躲著我。”半晌後,程少臣丟來這麼一句。
“我累了,想休息。”
“你那麼喜歡沒事找事,整天鬧彆扭,打啞謎,你不累才怪。”
他成功地勾起她的火氣。
“當然,別人永遠都是錯的,你才是真理,地球大概都跟著你姓。我掛了,再見。”她把手機扔到一邊。
幾秒鐘後,程少臣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我跟你說過沒,我最討厭人家隨便掛我電話。”
“那你先掛。”
他的聲音也染上倦意:“沈安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不願結婚我就再也不提,你說我對你漠視所以我現在死纏著你。這一回你又鬧的什麼彆扭,你能不能幹乾脆脆說明白了,好讓我及時地反省檢討悔過?”
他再多說幾句,他就該改名叫“情聖”了。沈安若咬著牙,想了又想,總算說出那幾個字:“你的小戀妹妹還好吧?”
他在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