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草灰,秦滿倉就像一個巫師一般,在瀰漫的草灰裡舞蹈起來。
這場景將端著豆子面過來的女東家嚇得三魂飄飄,七魂渺渺,一聲驚悚無比的尖叫後,扔了那豆子面,癱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秦麻子被草灰迷住了眼睛,他使勁揉了揉,然後眯縫著眼睛,上前抱起女東家,往閣樓上走。走著走著,秦麻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樓梯口上站穩腳跟,迴轉身子,把女東家放了下來,手向前一搡,女東家就像一個軲轆似的,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秦麻子眨巴著眼睛,下到樓去,要再次抱起女東家。女東家蜷縮成一團,拒絕著秦麻子伸過來的手,呻吟說,滾開,你是魔鬼,你不是人,你滾開吧!
秦麻子擒住女東家胡亂揮舞的兩手,把她摟進懷裡,抱起來,一步一步上了閣樓。
這時候天邊打起了閃電,一下一下,痙攣似的。
劇烈的疼痛讓女東家已無力對抗,她被秦麻子擱在床上。秦麻子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扒掉女東家的褲子,女東家扭動著身子,她的身下,是一汪烏黑的血肉。
安頓好女東家,秦麻子下了閣樓。閃電已經沒有了,風也沒有了,秦滿倉筆直地掛在那裡,悄無聲息。
秦麻子從地上掃起豆子面,端到秦滿倉跟前,然後拿起刀子,開始將秦滿倉身上的肉一條一條地割了下來。每割下一條,秦麻子就在豆子面裡蘸蘸,拿繩子一套,掛到牆上的一排釘子上。
一個時辰下來,秦滿倉只剩下了一具血肉模糊的骨頭。秦麻子取下鐵鉤子,秦滿倉的骨頭稀里嘩啦地掉進那條褲子做的口袋裡。秦麻子抓起褲腰,只一提,秦滿倉的腸子,骨頭和頭顱就全被裝了進去。
秦麻子開啟這麼長時間來一直都沒有開啟過的大宅門。就像牙疼似的,大宅門“吱呀”地叫了起來。由於血腥味被夜風帶著飄了很遠,招惹了很多野狗過來,他們圍聚在宅子周圍,野地裡一片綠光閃爍。
秦麻子將手裡的袋子剛一扔出去,那些野狗咆哮著,蜂擁而來,秦麻子嚇得慌了手腳,趕緊將大宅門關上。從門縫裡看去,那些野狗瞬間就將口袋撕得粉碎,各自叼起腸子、骨頭和頭顱,四下裡散了,間或傳來兩聲爭食搶斗的叫聲。
幹完這一切,秦麻子感覺到已是飢腸轆轆。他到閣樓看了看女東家,女東家已經睡著了,臉上全是淚痕。
當黎明的曙光漫過宅院高高的院牆時,秦麻子已經歪倒在椅子上睡著了,他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炒肝和涼拌心肺。那發鬏似的話兒,秦麻子高高地掛在房樑上,他想做一道美味的好菜,現在最貴重的材料——人鞭——已經有了,就還缺一樣輔料,就是鼠鞭——老鼠的尾巴。
這座壁壘森嚴的大宅院,是這個世界上最陰森恐怖的地方——大骨頭一次次地警告那些外來的準備在此長住的老鼠,或者路過的準備在此歇息一腳的老鼠,但是總有一些自認為聰明和膽大的老鼠不以為然。斜眼的父親患了一場病,身子很虛弱,他用說書人的腔調,跟來者講述著發生在不久前的那場血腥大屠殺,但是卻招來一些老鼠的嗤笑,因為在他的講述中,大骨頭已經不再單純的是一位勇敢的英雄,而是一位能夠預見未來、防患未然的智者。他們說,我們既然有膽量敢進入這個宅子,就請不要用一般的眼光看待我們。
這些老鼠看見了秦麻子設定的各種機關,這讓他們感到好笑,因為在過去的時間裡,他們都曾經經歷過這樣的機關。既然機關被識破了,就失去了隱秘性,也就不再是什麼機關了。大骨頭警告大家,秦麻子最厲害的能力,並不是設定機關,而是對於老鼠藥的研究。大骨頭要大家身處這個宅院裡,除了他給大家準備的這些穀子和玉米外,不要去吃任何東西!
鼠人(一)(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