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頰,他將纖長的手指伸進酒罈,蘸了一些放進嘴裡吮吸,眼淚便越發洶湧起來。
墨笙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含著手指無聲淚流的少年,也許可以給他一個擁抱,也許可以給他幾句安慰,可是墨笙愣在那裡發覺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君卿失神地抬起頭,再低下時已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只是似乎少了一些神采與生氣,他將手邊剛從樹底挖出的酒罈推到墨笙的面前,輕聲道,“你嚐嚐這個,我新釀的。”他原本清亮的嗓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
墨笙疑惑著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醇香的液體沾上唇角的瞬間,不安在他的臉上浮動,他不住呢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有這樣相似,不,完全一樣的味道——繾綣了千年韶光的溫柔,就那麼猝不及防迎面撲來,揚起流年喑默的塵埃。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貶下凡界嗎?”君卿似乎並不等待墨笙的回答,他用指節用力地摁著眉心,繼續說了下去,“墨笙,或許,你可以聽聽我回憶一下自己一萬八千三百零五十一年荒蕪而蒼白的人生,或者,還有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小小的漣漪。”
一萬八千三百零五十一年,即便是對一個仙來說,也是一段漫長的歲月,倘若不是經常放空打坐,將思維拿出來梳理,回憶恐怕真的只是零散冗雜的記憶碎片。
君卿是天界的酒官,是生來如此亦或是後天派遣就連君卿也不記得了,似乎從有記憶開始,自己便整天與酒為伴,各種各樣的糧食、瓜果、藥草便是他貧乏生活的全部。
那是一段多麼蒼白無聊的時光呀。
天帝好酒,於是君卿便想著法子取材釀酒,瑤池仙果,醴泉甘露,終於有一天,天帝喝膩了瓊漿玉液,他便打發君卿去人間尋一些新奇的口味。
那年,君卿一萬五千一百多歲,比之仙人所擁有的慢長壽命,他只不過是一個未及弱冠的青蔥少年。
他來到一塊叫做九州的土地,那是一塊安靜而貧瘠的土地,君卿驚訝地發現,人間無酒。他們喝著寡淡的水和粗糙的茶,這樣的生活未免過於平淡。
遇到那個少女的時候,他正在思考著怎樣向天帝覆命,是如實彙報還是隨便釀一罈新酒打發了事,腦袋裡裝著事便沒有注意到腳下,一不留神被一塊不小的碎石硌著便向前摔去,眼見著四周有人無法施用仙術,君卿只好任由自己與大地來個親密的擁抱。
抬起頭,眼前是一隻玉蔥般潔白修長的手,藕般的手腕上掛著一根串著小珠的紅繩,再往上看是一張清秀的面龐,一雙如水的眼眸含笑彎成明澈的新月,鮮豔飽滿的嘴唇花蕊一般綻放出清甜溫潤的聲音,“怎麼不起來呢,是摔傻了嗎?”
君卿猶豫著伸出手,觸及那柔軟指尖的一瞬,一種千萬年來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水一般劃過心頭,綻開漣漪朵朵,他尷尬地站起來低著頭怕打著身上的泥土,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好不容易吐出兩個字,“謝謝。”
“你是外鄉人吧?”少女眨了眨眼睛,她穿著一件淺碧色鑲白邊的長裙,手背在身後輕輕晃動著身體,恍若一株嫩竹攀著風梢,靈動而富有生氣,比之成日見到的那些過於端莊大氣的仙姬神女,眼前的少女更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嬌憨。
於是,君卿學著人間的樣子,恭恭敬敬地一作揖,“在下君卿,初來乍到,正在找尋借宿之地,不知……”
“家裡還有兩間空房,那你住我家好啦。”少女轉過身,用淺碧布條鬆鬆挽起的黑髮掃過君卿的臉頰,那絨絨的髮梢拂起淡淡的清香,君卿覺得有什麼東西漏進了心底。
於是,君卿便在少女家住下。
他在不經意間將釀酒的技藝傳授給她,君卿想,她那雙扶過自己的溫暖柔軟的手釀出來的酒,一定會帶著她獨特的芳澤。
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