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緩語氣對張祿說:“吾豈欲罪張先生耶?恐真殺劉根,反汙張先生手。可再入席,容操請益。”
終究曹操沒把劉根太當一回事兒,只是老朋友張邈推薦的,總不好不搭理,加上這劉根多少還有點兒見識,也能變點兒小戲法,閒來可以聊天散心嘛。可是他始終把劉根歸入倡優一類,而眼前這個張祿不僅僅是官宦之後,言辭亦大有豪氣,雖然也學什麼神仙道術,卻可歸入士人一類。士人跟倡優起了衝突,曹操的屁股當然坐在前者那邊兒,只要別真鬧出人命來,那就不必小題大作。
於是請張祿和郄儉重新入席,安排人來把半死的劉根搭出去,延醫診治,看看能不能救下他一條命來——實在救不了那就埋了吧。當下整理桌案,重開宴席,張邈、丁衝他們瞧著張祿未免戰戰兢兢,眼神都有點兒閃爍——這要一句話不妥,再惱了此人,他可是當場就會拔劍捅人的呀!
倒是曹操和婁圭的態度,卻顯得比剛才親近得多,連番向張祿敬酒。婁圭趁機就問啦:“張先生雲劉根唯幻術耳,未識君所修者何?”
張祿一挺胸膛:“修仙。”
婁圭說劉根也說自己修仙啊,究竟有什麼區別?
張祿笑道:“彼因修不得仙,乃浪跡凡間耳。吾本於景室上餐飲天地之氣,欲求飛昇,若非師尊所命,斷不下山以涉紅塵。幻術小道耳,如軍行以正合,以奇勝,但知奇而不知正,流匪而已。”
曹操聽到這話,不禁更感興趣了:“張先生亦知兵者耶?”你竟然能夠想到以用兵之道來打比方,是不是也懂兵法呢?能不能跟我說說?
張祿笑道:“吾豈知兵者耶?曹公錯問——然道唯一,世事皆有可通者也。”其實他心裡卻說:你繼續問啊繼續問,我剛毆打完劉根,這會兒心情大暢,又喝了幾杯酒,正好顯擺一下胸中所學。談打仗還不簡單嗎?我終究有比你們多兩千年的知識沉澱啊,隨便講幾個後世的戰例,就夠裝逼的啦。
真要是拉出隊伍來,兩軍對圓,曹****能把我揍得滿地爬找不著牙。可是光嘴上說說,我前世雖然不怎麼讀史書,可也不是沒跟人在論壇上就某些軍事問題摻和過筆仗啊,紙上談兵,有何難哉?
想那劉根劉君安,內心齷齪、品格低下,可就靠著他一二百年的見識,差點兒把曹操都給忽悠嘍——曹操派他來延請我們,那就是把他當自己人,算曹營下屬啦——我見識可比他強上整整十倍哪!再加上自從修道以來,記憶力也加強了,頭腦運算速度也提升了,光拿前世在學校裡學的那點兒歷史和社會學知識,就足夠唬得曹操一愣一愣的啦。
當下就跟曹操、婁圭你一言,我一語地懇談起來。要說張祿也挺鬼,他明白的事情多說,一張嘴就滔滔不絕,至於比較含糊的事兒,乾脆搖頭不語,假裝莫測高深的樣子——天機不可洩露,這話請恕我不能接著。
一聊就聊到月上高天,約摸亥時左右,終於有人進帳來攔曹****,說主公您還打算明日拔寨起行,跟袁術見仗的啊,不早點兒休息,養足了精神可不成。張祿趁機站起身來告辭,但曹操執意挽留,說那麼烏漆抹黑的你們怎麼趕路啊,不如在我營中暫歇一宿,明日再走吧。
安排了一間挺寬大敞亮的營帳給張祿、郄儉二人居住。入帳之後,郄儉就壓低聲音,詢問張祿——這小半天可有太多讓他迷惑不解的事兒了。張祿神秘兮兮地湊近郄儉:“君曾為曹兗州佔否?可試卜來。”
郄儉皺著眉頭,擦乾淨了手,再次取出蓍草,凝定心神,試著一算,然後就驚了:“曹兗州之子,似亦有天子命!”張祿“嘿嘿”一樂,心說有天子命的多了去啦,信不信我再舉幾個人出來讓你算?不過麼……咱們沒見著劉備,也沒見著孫權,估計你算不大準……
郄儉沉著臉問道:“豈漢之必亡耶?”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