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衣衫襤褸,黃棕色和深棕色軍服滿是汙垢塵土,滿車不象是堆著剛死的人、而是一車套著髒布的骨頭架子。
程千尋側頭注視著,直到馬車從轎車旁邊一步步的駛過。她沒有回首從轎車後玻璃再去看,將頭轉回到了前面,微籲輕嘆了一聲。她要做好心理準備,到了裡面,全是幾乎快餓死的俘虜,而且是數萬計的,這場面一定很駭人。面對這人間慘劇,她也沒把握能心裡平靜似水、泰然處之。
“跟上,跟上!”前面又想起了呵斥聲,轎車行駛得慢了,原來是一隊士兵手中拿著槍,正驅趕一群扛著鏟子的俘虜往外去。不用說,一定是拉去埋屍體的。
看著這些臉上帶著汙垢、消瘦的臉上表情麻木的俘虜,從車邊經過。程千尋只是看看其中有沒有魯道夫的影子,她必須心腸要硬起來,因為這些俘虜,等他們將屍體埋得差不多時,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當她將目光轉過來時,斯內德正看著她,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綠眸中卻帶著以前從未有過的光芒,如同獵鷹一般的警惕。她將頭轉了過去,繼續看著車窗外。
車停了下來,當程千尋下車後,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依舊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旁邊有一個帶閣樓的房子以及左右大約各四間平房,顯然這裡原本是個畜牧場之類的,中間主屋是主人居住的,而兩邊則是僱員或者儲藏室。現在房子則應該是軍官住,而原本的平房是用於士兵和服務人員居住。
所謂的戰俘營,其實什麼房子都沒有,只有地。原本可能是養馬遛馬時的馬圈,用帶著蒺藜的高高鐵絲網層層圍成了一個大約標準足球場大小的圈,俘虜都扔在裡面自生自滅。
那些人大多數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閉目養神,儘量節省體力,拖延死亡時間。排便吃喝睡覺都在這麼一個圈子裡面,空氣中有著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真臭。”雷格爾一下車就掏出手絹捂在鼻子上,一臉的厭惡:“我討厭這個地方,也許比猶太人更臭的就是他們了。”
斯內德漫不經心地整理著他的黑色皮手套:“你每天只來一次,轉一圈,沒事就走。而我卻是要在那麼多人裡面挑出軍官,還要分出是要馬上槍斃還是留著有用。”
程千尋沒空去想其他的,她擔憂地看著眼前這黑壓壓的一大片,怎麼樣才能找到魯道夫?在世界人口還沒有未來七十年人口四分之一的時刻,卻看到如此小的面積容下了那麼多的人,和世博會人佔有面積有得一拼。
雷格爾也正好視察一下,於是程千尋跟著兩個人去房子後面的火灶去看。
看到從軍用卡車上卸下的食物,雖然很多,大多數是土豆和黑麵包,但根本就不夠那麼多俘虜吃的。一些穿著蘇聯軍服的俘虜,正在士兵的看守下,煮土豆。
成筐的土豆根本不去皮,甚至洗都不洗的直接倒進鍋裡煮。
斯內德拿著鞭子,輕輕地在另在一隻手上掂量著,緩慢地走過這一鍋鍋冒著熱氣的煮土豆,慢條斯理地悠悠道:“人不活動時每天需要1200卡路里的熱量,可這些食物只夠提供500到700卡路里,如果當晚餓死的人多點,那麼算他們運氣,就可以領用死人的食物,基本滿足一天的能量需求。所以這裡,身體強壯的,原來脂肪多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帶上二週後,送去後方幹苦役。”
斯內德停了下來,冷笑著:“我們計程車兵還在捱餓,他們偉大的祖國,卻前後扔給我們六百多萬張嘴,妄想我們把他們餵飽。”
程千尋看著泥水裡煮著的土豆,而外面十幾萬個飢腸轆轆的俘虜,大約只有百分之十不到能活到抗戰結束。已經前後俘虜了六百萬人,卻只能活下百分之十,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壯年,戰爭是減少世界人口的最佳辦法。
“你在出神,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