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載,六南山一帶,有一土方,將當地名曰豬牙、馬耳、羊麻的幾味草藥合煎成汁,能使人畜無知無覺。”
陶周風道:“只是無知無覺,並非致命,何以判定其意圖謀害金禮發?”
牛醫令道:“銀針上淬的藥使人無知無覺後,脈相極弱,吐息全無,幾乎像是死了,他再用這針連封金禮發通天成光等幾處大穴,若非下官等及時施救,金禮發必死無疑。”
那郎中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金李氏一迭聲叫:“大人,他是民婦和我夫君的同鄉羅領,他兩個來月前到了京城,就在巷口住,想是同鄉方便些,戲班裡連民婦兩口子有頭疼腦熱都讓他治,多有惠顧他,與他絕無仇怨,他怎會……“
郎中只管伏著,一言不發,陶大人一拍驚堂木:“羅領,你意圖謀害金禮發,罪證確鑿,那晚用刀刺傷金禮發,將其推下糞池,還有十餘年前姦殺李璃娘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所為?”
羅領緩緩直起身道:“大人,草民只是揭榜替金老爺治病,想讓金老爺少些痛苦,所以才在針上塗了藥,醫令大人也說了,那藥只能使人昏迷,草民沒見過大世面,身在刑部,旁邊又有這麼多官老爺,難免害怕,一時糊塗,扎錯了穴位,險些害死了金老爺,是草民醫術不精。但萬萬與謀害二字無關,還有什麼姦殺之事,更令草民糊塗。正如金夫人所說,金老爺與金夫人與我有恩,草民為何要害他們?”
陶周風掂須不語。
羅領接著道:“尚書大人若不信,可以去草民家中搜查,看看能否搜到罪證,再則,草民只是個郎中,手無縛雞之力,金老爺家中開戲班,年輕時練過拳腳,體格健碩,即便草民埋伏在茅廁中偷襲金老爺,也未必能一定得手。廁房窄小,金老爺中了刀,掙扎之間,說不定還能把我推進糞坑,那夜月色明亮,廁房附近並無妥當藏身之地,戲班上下的人都認得我,行兇後逃走,極容易暴露行藏。草民如果想害金老爺,在他的藥裡下毒即可,怎麼會用這種方法?”
陶大人繼續撫須,繼續不語。
王硯呵呵冷笑兩聲:“張屏,你向尚書大人說,羅領是謀害金禮發與姦殺璃孃的真兇,還有別的證據麼?”
張屏躬了躬身,未曾答話。
王硯再冷笑道:“那就是沒有?真是滑稽!這就是想要進朝廷做官的試子,連本朝律例尚未背熟,兩嘴皮子一翻,就敢斷案判定兇犯了。”向堂上拱手道,“尚書大人,依下官看,羅領自辯有理,證供不足,至多判行醫不當,過失傷人之罪。張屏當問個誣陷良民罪,本案的案犯就是李七!”
李七一直在默默地傾聽,聽到此話,陡然抬起頭:“大人,草民冤枉,大人說草民是兇手,也沒有確鑿證據……”
王硯道:“本部院既已推斷出了你作案的緣由,豈能找不到證據?捕快已查到,近日你曾向金班主夫婦提出要漲工錢,這出《狐郎》前後練了兩次,金班主讓你們加緊練唱,你也有諸多不滿。剛才羅領的自辯,更印證了刺殺金老爺的兇手是戲班中人。”
陶大人道:“不錯,根據本部堂多年的斷案經驗,一般正面襲擊被害人的,大都是熟人。對迎面而來的陌生人,尋常人都會有防備。”
王硯道:“大人英明。另外,下官其實已尋到了兇器。”
他使個眼色,有捕快呈上一個蓋著布的托盤,隱隱泛著臭氣。陶大人掀開蓋布,裡面是一把刀,刀身窄長,刀柄老舊。
王硯道:“這把刀是下官命人在來喜班茅廁糞池中尋到,已比對過,應該就是兇刀。”
陶大人呼了一口氣:“張屏啊,這是你的刀麼?”
張屏道:“正是學生丟的那把。”
李七嘶聲道:“刀是他的,為何要說兇徒是草民?”
王硯臉色一變,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