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昨夜之事後,易婉玉定會懊惱自己,以她的性情,多半或是冷若冰霜,或是輕嗔薄怒,或是不理不睬。豈知這兩日來她始終神色如常,言笑晏晏,絲毫不見嗔怪自己的樣子。
但她愈是如此,秦川愈是心中有愧,言行深自收斂,更不敢向她瞧上一眼。
開喪之日漸近,眼見各路弔客越來越多,松雲莊上下亂成一團。
這日下午,秦川獨自在房內打坐練功,易婉玉敲門進來,一雙妙目望著他臉,輕聲道:“莊內吵嚷得厲害,我想清靜一會,你能否陪我出去散步?”
秦川一呆,頗有點不信自己的耳朵,忽見她伸出一隻潔白無瑕的纖纖玉手輕輕握住自己的大手。秦川只覺她手掌溫膩軟滑,柔若無骨,不由心中一蕩,偷眼相瞧,見她臉上確無慍色,這才放下心來。
二人並肩行到莊後山腰處,林密路陡,斜陽映照之下,樹林中愈益顯得清幽。易婉玉忽然止步,問道:“川哥哥,這幾天你怎麼不說話?”
秦川舉首眺望著山外,眼見紅日西斜。歸鴉聲喧,一陣陣從空中飛過。他搔了搔頭,強笑道:“說甚麼?”易婉玉側起頭來,望著他的眼睛,道:“你向來都伶牙俐齒的,這兩日卻極少說話,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我就這般讓你生厭麼?”秦川嘻嘻一笑,道:“你知道我心裡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厭。只不過……”說到這裡,忽覺不好意思。便即住口。
易婉玉道:“只不過怎樣,你說啊!”秦川伸手搔搔頭皮,道:“我怕你生氣。”易婉玉道:“你說罷,我不生氣便是。”秦川微一躕躇,道:“那天夜裡我那般……冒犯你,你不……惱我麼?”易婉玉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似羞似怨的橫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惱你便如何,不惱你又怎樣?”
秦川訕訕的道:“即便你不怪我。我也問心有愧。美色當前,我做不到坐懷不亂,自行約制。我,我不是好人!”
易婉玉忽然噗哧一笑。低聲道:“川哥哥,你若不是好人,天下哪裡還有好人!你能管得住自己的心猿意馬,骨子裡比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學先生還更守禮自持。是個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守禮君子!”
秦川搖了搖頭,默不作聲。易婉玉將嘴湊在他耳邊,柔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只想你明白。那晚可是我先親你的,你沒有做錯什麼,沒人怪你!川哥哥,我不想看到你不高興、不開心!”頓了一頓,又道:“待我替義父守孝期滿,蘭姐回到你身邊,總有一日,自會如你所願……”說到這裡,忽感羞澀,抿嘴一笑,便住口不說了。
秦川霍地轉過頭去,望著她嬌靨。只見她臉帶嬌羞,淺笑盈盈,猶似一朵玫瑰花兒燦然開放,嬌豔無倫。他一呆之下,驀然間體會到,原來她真的從未惱過自己。
二人四目交投,易婉玉粉頰暈紅,眼中水汪汪的脈脈含情,秦川心中一陣溫馨,伸手握住她小手。易婉玉溫柔的凝望著他臉,不再說話。
正自相對無語、情意纏綿之際,忽聽得腳步聲響,趙進匆匆而來,躬身道:“啟稟幫主,大風堡的秦二俠到了!”
秦川一聽大喜,向易婉玉道:“玉妹,快去拜見二哥!”易婉玉見趙進前來,微覺害羞,輕輕掙脫秦川的手,紅著臉道:“川哥哥,果然是手足情深,這才幾日沒見,瞧你樂得什麼似的!”
秦川滿心歡悅,心想:“你不因我前夜的冒犯而氣惱,對我更加溫柔順從,這才是我真正的樂事。”
二人來到莊內,見秦海正自滿臉戚容,在靈堂外與過逢春說話。秦川知二哥和過老莊主是忘年之交,有手足之情,這時為義嫂奔喪,乃是應有之義。於是兄弟相見,易婉玉也和秦海見了禮。
三人走到一處僻靜的小院之中。秦海搖了搖頭,嘆道:“過大嫂為人一向慈和仁愛,與人為善,對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