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歐陽修頓時豁然站起,王寧安那個小兔崽子太膽大了,老夫什麼時候答應過了,你還敢替我先許諾了,簡直豈有此理!
他一甩袖子,就準備去找王寧安算賬,可是轉念一想,反正閒暇無事,在滄州辦學,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只是辦學的錢不少,最好都讓王寧安出才行!
老歐陽恨恨想到,他暫時把臘肉放在一邊,不置可否。又拿起了那封信,隨口道:“這也是王寧安送來的?”
“不是,是餘伯伯送來的。”
歐陽修臉色一變,慌忙拿起書信,熟悉的字型映入眼簾,寫信的人名叫餘靖,比歐陽修大了七歲,當初慶曆新政的時候,兩個人同為諫官,都以大膽直言聞名。
慶曆新政失敗之後,紛紛外調,前不久餘靖被調入京中,擔任光祿寺少卿,此老關心水利,隨便就考察了一下黃河的情況,進京之後,餘靖就幾次上書,言說黃河水患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
餘靖離開京城幾年,物是人非,沒有人搭理他,老先生鍥而不捨,就想起了昔日的戰友歐陽修,正好他在滄州,黃河流經之地,一旦氾濫,後果不堪設想。餘靖就連夜修書,請求歐陽修一起幫忙上書。
拿到了這麼一封信,歐陽修頓時陷入了沉思。
黃河千年以來,氾濫不斷,尤其是大宋立國百年,河道頻頻出問題。餘靖不是信口雌黃的人,如果不是問題嚴重到了刻不容緩,他也不會找自己幫忙。
可究竟該如何應付,歐陽修一時也沒有主意,他捧著書信,一言不發。歐陽發識趣退出,他剛出來,就碰上了滿臉笑容的王寧安,他手裡還捧著一摞子東西,興匆匆趕來。
“快去告訴你爹,就說晚生求見。”
歐陽發沒有動,王寧安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掏出了一大袋肉乾,還有一包灶糖,歐陽發立刻喜笑顏開,還主動提醒王寧安,歐陽修心情不好,怕是出了大事。
王寧安心裡打鼓,他滿心希望歐陽修能留在滄州興學,有此老坐鎮,文教大興,指日可待。還能趁機把王家軍的子弟送到老夫子名下,成為文壇盟主的弟子,日後絕對是一大助力!
算計得很精明,王寧安甚至不惜先斬後奏,把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次他來找歐陽修,就是不計成本,不怕代價,一定要拿下老夫子!
滿心悲壯的王寧安,見到了歐陽修,就拱手送上了一份聯名書,上千人在上面按上了鮮紅的手印。
“醉翁桃李滿天下,人所敬仰,想我滄州地處偏遠,文教荒廢,多年以來,竟沒出過一個進士,萬千孩童期盼名師,如禾苗盼春雨,醉翁就忍心讓孩子們失望嗎?這裡有一千餘人的畫押,拳拳之心,溢於言表,老先生人心拒絕嗎?”
王寧安把孩子們推到了前面,老歐陽還真不好拒絕,只是他看了看這邊的聯名書,又看了看餘靖的那一封信,左右為難。
“王二郎,非是老夫不願意,實在是有事情纏身。”
“還有比教化更大的事情嗎?”王寧安滿懷悲憤問道。
歐陽修苦笑了一聲,“是黃河,水患臨頭了。”
老先生沒有避諱,把餘靖的信交給了王寧安。
王寧安將信將疑,從頭到尾看了起來。
越看,王寧安的臉色就越凝重,還真別說,餘靖點到了要害!
從北宋立國開始,不到一百年間,黃河決口竟然達到了一百多次,平均一年一次,有時候甚至一年兩三次,老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每年撥下鉅額的治河經費,卻始終沒有成效。黃河水氾濫的情況越發嚴重。
而就在慶曆新政之後,由於黨爭耽擱,治河經費沒有落實,幾年間,黃河的情況越發糟糕。
餘靖親自考察,他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