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動,隨後便是一陣低沉的男子說話聲,再過得一刻,隔壁的房間裡便傳來了動靜,其中阿菊的語聲顯得尤為清晰。
“郎君請坐,請用茶。”她的聲音漸漸地往秦素所在的方向而來。
秦素勾著唇角,將耳朵湊在牆壁處,隔壁房間裡椅子拖動的聲音、茶盞的磕碰聲,還有林守誠那嫌棄的“嘖”的一聲,都聽得十分清晰。
聽得出,這位二舅父對這間並不算太好的茶舍,很不滿意。
秦素暗自撇了撇嘴。
不過是個最提不上筷子的破落戶罷了,若無秦家扶持著,林家全家早就都餓死了,如今在上京錦衣玉食地過著,她這個二舅父倒養出了一身精貴的骨頭。
秦素搖著紈扇,卻聞那廂傳來了林守誠微帶不滿的語聲:“你退下吧。”
看起來,他對阿菊似是很不滿意。
而阿菊此刻也是滿心的不樂意。
林守誠居然將她趕了出來!
她原本還想守在旁邊聽些訊息的,如今卻只好跑去外頭看門了。不過,她相信周叔的本事,方才臨出來前,她分明瞧見周叔的小眼睛裡精光閃閃的,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門扉合攏,發出了不算太輕的聲響。
林守誠望著闔起的屋門,無數次壓下了想要抬腳離開的念頭。
這地方實在太簡陋了,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可是,縱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滿,他卻也不敢就此離開。
眼前這個叫周木的庶民,雖是寒族,可是這個寒族認識的那些人,還有其在賭坊裡的那幾個朋友,實在讓林守誠有些懼怕。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林守誠這回是真的信了。更何況,他這個穿鞋的,可是足足欠了這光腳的一千金呢。
這般想著,林守誠的鼻尖上便開始冒汗,沒多久,那汗水便從鼻尖往下滴落,讓他不得不一再拿巾子去擦。
“二郎今日這是怎麼了?出這麼多汗,熱的麼?來,先喝茶。”周木憨厚的臉上盡是殷勤,一面說話,一面便替林守誠倒了茶,又將茶盞往他面前推了推,笑得一團和氣。
往日周木這樣笑時,林守誠只覺得這人傻氣,好騙。
可現在,看著這張憨憨的笑臉,林守誠只覺得心底發寒,手腳發冷。
他盯著周木的臉看了一會,試圖從這張黑臉上看出什麼不同來。
然而,對方卻始終笑眯眯地,也不說找他有什麼事,只一時招唿他喝茶,一時又替他將點心送了過來,待他的態度一如當初,殷勤中帶著幾分小心與諂媚。
林守誠喝了口茶,皺了皺眉,將茶盞擱下,終是按捺不住,問道:“周……老周,你找我到這裡來究竟有何事?能不能明說?”
周木“嘿嘿”笑了兩聲,憨厚的黑臉上浮起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神情,笑道:“林二郎這麼說,我倒也不好再不說實話了。”他說著便四下看了看,復又湊去了林守誠的方向,問:“我就是想問問,二郎君欠的那七千金,何時能還上?”
“七千金?!”林守誠像是被開水燙了似地,險些便沒從座位上跳起來,那張青白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怎麼是七千?當初我只向你週轉了一千金,這才過了沒到一個月,怎麼就成了七千?老周你說話可要小心些!”他氣急敗壞地說道,額角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周木憨厚一笑,抓著頭皮道:“您別急,別急嘛。我也只是傳話的而已,二郎君若是不信,我這裡有他們算好的利息,二郎君請看便是。”他一面和和氣氣地說著裡,一面便慢條斯理地從袖子裡掏出張紙來,那紙皺巴巴地,也不知在他袖子裡揉了多久了。
林守誠的眼睛都快紅了,也顧不上嫌棄那紙張破舊,一把搶了過來,放在案上展平,才掃了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