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我把聽到、想到的告訴公子,公子信否?”
金寒窗毫不猶豫道:“我信。”
容曼芙有了一絲笑容。她笑時臉頰梨渦隱現,含著一種晨陽初起,朝露未去的涼意,風塵誤人,但沒有奪去她令人感到希望的微笑。容曼芙軟語問道:“金公子為什麼信我一個弱女子,卻不信這官坊俱傳的流言?”
容曼芙話語間帶著別樣深意,金寒窗對此難以覺察,只回道:“我來找你,就是信你。至於為什麼信你,我也說不出。”
容曼芙又笑,只是這笑容美則美矣,卻是泯然眾人。
金寒窗知道答的太過敷衍,容曼芙吐露真言肯定揹著不小的風險,所以他老實道:“小芙你溫柔而且善良。看到你就容易讓我想起孃親,我最信娘了,所以我信你。”
容曼芙先是一愣,繼而柔聲道:“公子想家?”
金寒窗點頭,心情沉重。
他低著頭,掛著一臉的憔悴。不經意的情感流露使金寒窗看來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讓見者感到有種規勸的義務。
容曼芙輕聲道:“公子還要問下去?請恕小芙多嘴。小芙雖非江湖中人,也知兵之祖金家的盛名,公子若巧於周旋,難保不能脫罪,小芙懇勸公子藉著機會回去吧。譚家慘劇已發,那是不能彌補的遺憾,公子萬萬不可將最後一線機會斷送在這裡。”
“兇手究竟是誰?請小芙務必告我。”金寒窗垂視一隊螞蟻在樹下光影中穿梭,它們用細小的四肢走著永生不變的軌跡。螞蟻的身份在出生時就定下來了,各自要負什麼義務、責任是涇渭分明。但是人不同,一個人生來長大,往往要苟活一段時間才會明白什麼事情是值得做的,什麼路渴望走的,即使這條路是被逼出來的。
“不把這件事情搞清楚,我那也不去。”
年輕人面容憔悴,但有著超乎尋常的堅定。
容曼芙心中安慰卻也掠過一絲哀傷。如果她把真兇告訴金寒窗,金寒窗一定會再起殺機。殺一次可說是錯手,殺兩次就是蓄意了。
金寒窗催促道:“告訴我,你一定知曉內情,否則不會問我那些。”
對面伊人仍猶豫不語。
容曼芙在桑影中,金寒窗在日光下。兩人間光影的分割線彷彿是秘密的輪廓。沉默間,前廳忽傳噪雜人聲,表明街上已經出了大事,人群尋求躲避,有的重新湧入玉荷樓。容曼芙蓮步輕踱,挪出樹影,金寒窗嗅得一陣香風襲人,陽光甫映,麗人精緻玉靨渡上一層晶瑩,金寒窗呆看那驚心動魄的顏色,聽到伊人在耳邊輕道了兩個字:“欒、照。”
一聽此言,金寒窗微紅的臉面頓時被怒火吞沒,恨聲道:“是他?”
“暮望城已是他的天下,以前跟著他爹的惡人都歸入他的旗下。欒照為人睚眥必報,尋不到你報復,譚家就是洩憤目標。譚家婆婆溺水而死,說是自溺,但有人看見是過河時,被人從橋上推下去的。官差取證時,對這些話卻充耳不聞,反倒橫加威脅。”容曼芙微側臻首,哀傷滿目道:“譚家媳婦孤身一人,也虧得她奔走求告,好不容易湊借出入殮的銀兩。結果婆婆尚未入土,喪事上她就被人公然劫走。府衙通告犯人是獺搭山的賊寇,不過下手捉人的是個胖高的蒙面禿頭,獺搭山有無此等賊寇不論,相似樣貌的惡人只在他的府上就有遂養,平日欺霸事情做絕,豈是一張面巾能夠遮掩的。”
金寒窗急道:“譚小娘子現在何處?”
容曼芙沉重道:“公子應該問她是生還是死。”
金寒窗顫聲道:“那狗賊殺了她?”
“小芙有位遠親,現今在賊府做浣衣娘。她曾私下語我,親見譚小娘子被擄在府上,其間先是被那廝汙了,再被犒賞給他的手下,他的手下膩了,竟又轉手給獺搭山的賊寇。”容曼芙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