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鈕,關門。在電梯門緩緩關上的片刻,他看著她,揚起笑容。“保重!”
喀!
門闔上了,紀雪容的眼淚隨之奪眶而出。她無力地撐著牆面,瞼一低,整串整串的淚珠灑向地面,止不住。踉蹌地移往安全門,躲進鮮少有人出入的樓梯間,掩面痛哭,像個孩子。
這是上天的捉弄,在她以為早已忘了他的時候讓兩人再度重逢。
這是考驗,考驗她是一個對愛情忠貞還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這是懲罰,懲罰她當年的不知珍惜,懲罰她的任性,讓她在多年以後才明白,原來,一直一直,最愛的,還是他。
她久久無法平復悲慟,耳邊隱約聽見員工下班搭乘電梯時的閒聊。
她噤住哭泣的聲音,屏著氣息,等待所有人離開。
現在的她,不能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就這樣,她在樓梯間坐了好久,直到四周都暗了下來,仍失神地呆望著前方。
此時,擱在身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已忘記要回男友電話的這件事。
“雪容,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電話?!能不能去就一句話,我又不是非要你陪不可,別老是把我當空氣一樣,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她的男友一開口便氣急敗壞地質問。
“對不起……”才開啟乾涸的喉嚨,淚水又湧了上來。
“你在哭?”男友嚇了一跳。
“對不起……”她將臉埋在膝蓋上,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道歉。這句話是向男友還是向陸子農說的,她已分不清。
“不能去也沒關係,何必哭,我也不是真的怪你……”
“我們分手吧……”悲傷中,她提出分手。她再不能用這樣的心情和男友交往,這是欺騙,欺騙他也欺騙自己。
“怎麼突然……”男友先是錯愕,而後像想到什麼,急問:“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昨晚跟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的,只是我公司的同事,因為你沒空,我就隨口答應她吃飯的事,是她約我,不是我約她……”
男友以為紀雪容發現他還和其他女人有曖昧,連忙撇清關係。
她默默地搖頭,無力開口。
“雪容,不管你聽到什麼,就算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我只愛你一個,其他都只是交際應酬而已……”
聽到男友這麼說,她更覺罪惡感,這些年,她付出過真心嗎?還是隻是順其自然地發展,可有可無地有個人陪伴,直到男友受不了冷落,自己離開。
她是個再冷血不過的女人,即使分手也不感覺難過,彷彿所有的溫度與痛覺,都在那一年冬天,凍結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她告訴男友。“我不值得你真心,不值得……”
“雪容,你在公司嗎?我現在過去……”電話中聽見男友急忙出門、發動汽車引擎的聲音。
她默默地掛掉電話,回到已無一人的辦公室,等待男友的到來。
她說過太多對不起,現在回想才察覺都是有口無心,這次,她該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感情,真心的給一個答案。
結束一段感情,也結束這些年來總有人陪伴的生活。
清晨,紀雪容躺在雙人床上,呆望著天花反。一顆心,空蕩蕩的。
不必再去抗拒埋在身體深處的那抹影子,不必再向自己證明沒有他,她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後,才明白胸口梗著的那一口氣其實是對自己的倔強;當年離開陸子農的時候,所有的愛轉成怨,轉成一股不肯示弱的好強,發誓從此再不要為愛患得患失。
現在,她也踏入社會,能體會工作上諸多為難,瞭解職場中現實的競爭,那些怨啊、氣啊,早已化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