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燈光明亮,簡桃後仰抵著鏡子,頭難耐抬起,又被頭頂的白熾燈晃到視線,閉眼時,眼角滲出些微淚意。
似是有哪裡的風從外湧入,裙襬一陣接一陣起伏、翻動,踩在西褲上的足尖不由得施力,自腳踝處繃起一道又一道的經絡和凹陷。
結束時,她渾身都洩了力。
浴室水聲響起,她趴在浴缸邊奄奄一息,謝行川看她如果是隻小狗,這會兒都應該吐舌頭了,不由得伸手笑道:“明明出力的是我,你怎麼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她不說話,下巴抵著浴缸邊沿,露出的手臂軟趴趴垂著,大腦皮層仍在一陣接一陣地跳,還沒恢復過來。
她腿是真軟了,不然這會兒非得踹他兩腳才行。
給她洗完,謝行川又順道給自己洗了個乾淨,當然,她的手也沒閒著,躺進被窩裡時,整個胳膊都是酸的。
他是真折騰人啊,簡桃對著天花板,彷彿還能回憶起他鼻息噴灑的溫度,以及舌尖勾勒輕吮時的顫慄,知道他嘴皮子厲害,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簡桃躬身,半張臉埋進被外的凹陷裡。
柔順劑的香氣竄入鼻腔,發燙的臉頰被這麼悶著反而更熱,簡桃抬起頭來,正巧和謝行川撞上視線。
幹嘛?
她警覺道:“看什麼?”
謝行川挺意外似的,眉梢抬了抬:“你還會害羞?”
“……”
接下來的一週也異常忙碌,簡桃推了不少通告,把時間留給看劇本和綜藝。
畢竟綜藝不剩幾期就要結束了,會涉及導師表演,她得好好準備。
那天上午剛從彩排的演播室回來,早上起得又早,她累得不行,趴床上看劇本,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謝行川從書房裡出來,正想和她說話,發現她歪著腦袋,呼吸都已經均勻。
他正欲退回去,目光掃到許久都未注意的房間角落,靠外的收納箱上,蓋子沒有蓋好。
這箱子是江蒙他們費了不少力氣才從一中拿給他的,後來見簡桃的同款箱子放在了房內,他便也收拾了一下自己中學時的雜物,一併擺了過來。
不收納還不知道,高中漫長三年,他所有想要留下來的東西,全是有關高二那一年。
謝行川走過去,正想把箱子蓋好,卻發現這似乎是她故意,夾角處,有一個紙折的小兔子。
兔子用的是一週前鮮花店送來的便籤紙,大概是她當天做的,鼻尖下方微微卷起,耳朵像他折過的六芒星,他手指覆住那微卷處,慢慢向下拉開。
她的字型秀氣,像是發現了六芒星裡的玄妙,於此處向他回應,如同兔子吐了舌頭,上頭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笨蛋。
謝行川在原地停了片刻,一切猜測都慢慢清晰,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那些年埋藏在玩世不恭下的秘密,她已經全然知曉。
知道了,卻依然,選擇
留在他身邊。
總歸這些默契是有的,頓了頓,他轉頭看往她的方向。
簡桃在床上睡得正熟,天氣慢慢轉熱,她半隻腿探出被子,半條腿曲起,手裡還捏著只雙頭熒光筆。
半晌後,他垂下眼,很輕地笑了聲。
《現在請入戲》最後兩場完結錄製在即,那一週,簡桃陷入更繁瑣的忙碌中,謝行川也事務繁忙,常常凌晨才到家。
週五她去演播廳看學員的彩排情況,又跟了一整天,傍晚時才從側門出來。
夕陽像橘色的鏽,隆重而沉默地覆蓋整個街道。
她開啟和謝行川的對話方塊,前一條是她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新開的某某店鋪打卡,他說好,二十分鐘後又回覆她,說謝益來了,他去一趟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