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佟旭東的親屬從靈堂後面出來,有個年齡大一點的人不耐煩地催促:“阿煙,可以讓旭東走了。”
“是啊,外面雨那麼大,太晚了不好回去。”另外一人幫腔,好不懂事!
這些人跟佟旭東早沒什麼來往,現在不過是礙於親戚面子來看一眼,偏偏仗著輩分大,在這邊胡來。
寧則遠聽了,忍不住輕輕蹙眉。
林煙垂眸,看不清表情,她淡淡地說:“二叔,要不你們先走吧。”似乎並沒有多在意他們的存在。
這一下對方被激到了,“阿煙,你說的什麼話?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靈堂裡很安靜,這麼一來就顯得有些很吵。
挺秀的長眉蹙得越發緊,寧則遠起身走過來。他個子高,這麼突然站起來,身形修長又挺拔,面色沉峻,眸色凌厲,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勢。
那個林煙口中的二叔眯著眼來回打量寧則遠與林煙,他年紀大,怎麼可能瞧不出一些微妙來?頓了頓,他哼道:“阿煙,旭東還沒走呢,你就帶個人來這兒,不太合適吧?”
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寧則遠怎可能忍的了?
他能夠忍林煙的脾氣,卻沒必要忍這些人!寧則遠正要冷冷嘲諷回去,林煙仍舊垂著眼,淡淡地說:“我和旭東欠他錢,他今天是來要債的。”
要債的……
寧則遠真的能被林煙氣死!
可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上去真像那麼回事。那群人愣了愣,罵道:“今天出殯,討債也不看時候,多少錢值得這樣?”
林煙抬眼,很無奈地說:“將近十萬。二叔,我手上沒那麼多錢,你能不能借一點給我?”
她那雙眼無辜又可憐,格外誠懇,最會騙人!
瞧見林煙這樣,寧則遠心裡忽然有些暢快了……這才是林煙啊……
那幾個人一聽要借錢頓時偃旗息鼓,幹瞪了寧則遠一眼,又罵罵咧咧走了。
靈堂重新安靜下來,寧則遠好氣又好笑,“林煙,你……”明明還是原來那個伶牙俐齒的林煙,怎麼對著他就一臉的冷漠呢?
林煙沒有看他,只是重複剛才的事,“寧先生,你再等一會兒,結束之後我把錢給你。”
又來了!寧則遠氣結。
——
佟旭東的棺木停在靈堂後面。出殯的時候,雨勢突然收住,像是老天為他送上的最後一個禮物。
遺體入土的那一剎那,林煙大腦突然放空,她直直怔愣住,下一瞬間便是淚流滿面。
她的心感覺不到痛,也許是已經痛到麻木,再也感覺不出來。林煙只是好難過,好難過,難過的無以言表。
那一年初識,他說:“hi,林煙,我是佟旭東,久仰大名。”
林煙從沒有想過那樣陽光、那樣朝氣蓬勃的一個人會這樣倉促的離開,他甚至沒有來得及交代一句話,甚至沒有來得及再看她、再看珍珠一眼,他走得時候肯定很遺憾……
佟旭東短促的生命留下一地支離破碎的遺憾,林煙想補償都無處補償!
林煙痛苦地閉上眼,心好像被剜空了一樣,無助又無望,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死的那個是她自己……也勝過現在。
她的一顆心再沒有暖陽,只會是一片晦暗,她將用一輩子贖罪,恐怕也不夠!
——
出殯之後,佟家的親戚各自散了,李姐因為有事已經提前離開,林煙留在靈堂收拾,珍珠坐在一邊,呆呆盯著手裡的小玩具。
寧則遠走進來,男人的腳步沉沉的。
珍珠倏地抬起頭,眼底有光,可見到是他,她的小嘴癟了癟,又低下頭去。
寧則遠半蹲在珍珠面前。小丫頭眼睛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