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更不是吃素的,如果硬碰硬,難保對方不會惱羞成怒,順手砸了這綢緞莊。
所以趙掌櫃還是得忍氣吞聲,“這位小姐,不是我們以次充好,而是您要求的雪蘊綢,乃需要提前至少三個月下定,由我們將原料從產地運過來,再經由巧手工匠去打磨,怎麼也不可能有現成的貨給您的。”
少女柳眉倒豎,做出一副傲慢無比的樣子來:“行了吧,不用拿這種糊弄旁人的話來糊弄本小姐,什麼提前三個月下定,誰聽說過?”
說著眼光掃了一眼眾人,圍觀大多是尋常百姓,哪裡聽說過雪蘊綢這種金貴物,自然都是搖頭。少女心中得意,更加盯著趙掌櫃不依不饒。
趙掌櫃一個頭兩個大,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位少女是何來歷,他近日做生意,沒有得罪過誰啊?
少女得意地說道:“今天本小姐還非要買這個雪蘊綢,若是你六月坊拿不出來,便是明擺著欺騙百姓,欺騙上門的顧客,妄自擔著這咸陽第一綢緞莊的名聲!”
趙掌櫃臉上一白,經營生意,最怕聲名有損害,哪怕只是道聽途說,子虛烏有,現在圍觀的人又被這少女故意吸引過來,但凡有一個不明事理的,出去說六月坊的不是,瞬間就能傳遍咸陽。
眼見少女怎麼勸都不服軟,鐵了心給六月坊難堪,正在趙掌櫃左右為難的時機,忽聽一聲清音朗朗:“我孔家做生意,素以誠信為先,欺騙百姓欺騙顧客這種事,卻是萬萬做不出的。”
眾人立刻尋聲望過去,卻見路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一輛馬車,而聲音正是發自馬車之內。
孔玲瓏今日,正好逛到了這東城,也是巧,趙掌櫃這綢緞莊,正安排在孔玲瓏今日的日程之上。不想,馬車剛來到門口,就見人滿為患,這綢緞莊面向的是貴人階層,很少能吸引這麼多百姓在門前,所以孔玲瓏一望之下,就知道蹊蹺。
她在馬車裡聽了這一會,已是什麼都明白了。
那少女聽見有人反駁她的話,也立刻扭過頭來,虎視眈眈盯著門口:“是誰?”
孔玲瓏在玉兒的攙扶下,慢慢下了馬車,圍觀百姓也不是傻的,自覺讓出了一條路。
孔玲瓏一進綢緞莊,就和少女的目光對上了。這一眼又是前世與今生,不望不相識。
原來是她,孔玲瓏眸中不由厲色一閃。
少女看到孔玲瓏,首先就氣勢洶洶:“你是何人?”
孔玲瓏看了她一眼,看到那張前世熟悉的面孔,心裡泛起冷意。
這少女,正是劉邵的表妹,程家小姐程錦畫,程氏一族更是式微,所以這位表妹才會常年借住在劉家,順帶也對自己的表哥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孔玲瓏。”一邊想著,孔玲瓏一邊慢慢地看著少女說道。
程錦畫臉上立刻一驚。
趙掌櫃一看到那輛馬車上的家徽,就知道是當家少主,當下走了過來畢恭畢敬的道:“少當家。”
程錦畫往日只是聽說過孔玲瓏的名號,當知道她就是劉邵表哥要娶的人,她心中就是怨恨加嫉妒。今日第一次打照面,發現對方也並不是自己想象的充滿銅臭的上不得檯面的粗鄙商戶女,反倒孔玲瓏一身簡素,襯得面龐愈發白淨如雪,目若點漆,竟比自己這個閨閣小姐還要勝了幾分。
惱恨之中,程錦畫立即尖酸說道:“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孔小姐,孔小姐來的正好,你家開的綢緞莊對外宣稱什麼樣的綢緞都有,可是本小姐要買的時候卻沒有。莫非孔家真是生意做大了,才流行起店大欺客了嗎?!”
看程錦畫這張狂樣子,說她不是來找茬的都不信。
孔玲瓏臉色卻還是淡淡的,前世這程錦畫見了自己,遠比現在還要刻薄。她看向了程錦畫,道:“原來是劉家的表小姐,真是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