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移動營業大廳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歸屬地是南京,能掛失,但補辦需要本人回南京。
手機丟了,SIM卡不能補辦,這意味著我與南京的所有失去了聯絡。
包括蘇澈。
我頓時心灰意冷。跑去書店買了兩本中級口譯的書,回家抱頭死看。整個寒假,我早上看英語,下午看法語,晚上陪媽媽一起躲在房間看電視劇,我們把遮光簾拉起,聲音開的很小,那是一部倪萍主演的電視劇,片尾曲上,趙詠華煽情的唱,我能想到最美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媽媽眼圈深陷,心如死水。
大年二十八,未晞大婚。我一早便去未晞家,未晞性格凜冽,沒什麼朋友,除了我,只剩下家裡親戚的幾個姐妹。跟拍的攝影師哄著未晞,新娘可以笑的更開心些嗎?未晞面無表情,攝影師著急衝我們喊,你們逗逗新娘呀,沒見過這麼不愛笑的新娘,這怎麼拍啊?
結婚喜宴。全城最昂貴的酒店。白色地毯,一路紅色玫瑰。
主席臺上,司儀問新娘,你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這位先生,並與他白頭到老,生死與共嗎?
新娘說,我願意。
未晞表情慘淡,就像一個英勇就義,即將奔赴刑場的女烈士。
這場戲,她演的比誰都要認真。
我含著淚水逃離宴會,躲到樓梯口。
結果,我看見了榮南星。
這是我第二次見南星。他黑色西裝筆挺,皮鞋鋥亮,袖釦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猶如今晚大婚的新郎。只是衣冠再翹楚也敵不過滿腹心傷,一臉憔悴。
他看見進來的人是我,也不躲避。
“不想看看她穿旗袍的樣子嗎?”我問道。
他搖頭。
或許他心裡,未晞已穿那身嫁衣千百遍。
都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卻不知,有時候,見,不如不見。
“我來的遲,桐花都謝了。”他望向遠方,這裡,可以看見這座南方小鎮的所有夜景。
究竟誰負了誰?不過都是被命運所負。
我看見他的手上有一隻深色梨花木盒,便問他,“是給姐姐的嗎?”
他看著我,輕啟盒蓋。是一把美到極致的油桐紙傘。撐開傘,傘面繡著牡丹鴛鴦,果然很應景。
我苦笑。只怕未晞看見這把傘的時候,只能想到一個散字。
他把傘遞給我,“幫我遞給她吧,謝謝你,漓岸。”
我回到宴席,未晞正在敬酒。她看見我手裡的盒子,轉過頭低聲問我,“他連我一面也不肯見嗎?”我沉默不答。
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席上有人起鬨,新娘子好酒量!
婚禮結束的時候,外面的天空煙火升騰。多麼熱烈,用盡全身力氣綻放所有,再瞬間凋零。
愛過,便也不辜負此生。
回家的路上,我走在熟悉的街道,卻恍若隔世。喬索在我記憶的海洋裡逐漸深陷,就像淹沒的泰坦尼克號一樣,在海底,逐漸被冰封的悄無聲息。
我異常的想念南京的街道,想念那一個晚上坐在蘇澈身旁,看車窗外夜景流連。
我去買了一份糖炒板栗,我很想告訴蘇澈,我剝了整整一袋子栗子肉,但這個板栗遠沒有龍祥板栗那麼好吃。
大年三十,在外躲債的爸爸終於回到了家。這半年,他嘗試過很多種重頭再來的方法,可惜沒有一件事成功。媽媽說他急火攻心,一心想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遲早還會出事。
可是我的爸爸,卻總是這樣安慰我,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我們家的日子就這幾年難過。爸爸還要在南京買房子,給你帶孩子呢。
沒事的,會好起來的。這句話的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