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為什麼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物質的人,因為物質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心。”
“漓岸,你是你自己,無關你家人。小時候,常有其他孩子說我是沒媽的野孩子,那時候我很生氣,因為我爺爺說,我媽媽是天使,在天上守護我。我和他們打架,要是是男孩子罵我,我就用指甲抓的臉,不抓出血痕決不罷休,要是有女孩子罵我,我就用手扯她們頭髮,一手抓一大把,抓的她們哭著求饒。長大後,再也沒人敢罵我,可是我發現了比他們罵我更殘忍的事實,那就是我媽媽不是天使,她是拋棄我的魔鬼,她連看我一眼都不肯,更何談守護。我忽然覺得我以前用手抓的那些血痕全都被他們劃回了我的心上,但幸好我看清了我真正的守護神,這麼多年,是爺爺奶奶在守護著我,他們愛我,僅僅因為我是我。”洛神很少談及自己,這一晚,卻說了很多。
“漓岸,你也有你的守護神。他們愛你,會希望你幸福。所以,不要壓抑自己,束縛自己。有些光,你若不開啟心房,便永遠照不進來。”
我們邊說邊走到了宿舍前,洛神忽然用手推了推我,我抬頭,看見秋風裡陸川蕭瑟的身影。
“漓岸!”他微笑的喊我名字。
洛神拍拍我,“我先回去了。”
“這麼久,你一直站在這裡嗎?”我疑惑道。
“不久,五十四分鐘,一節課而已。”他很坦然。
“你這麼算時間的呀?”我笑他。
“你冷嗎?”他問我。
我笑著搖頭,舉起右手,五指伸開,“你看,我手心熱乎乎的。”
“溫度能看出嗎?”他嘲笑我,抬起左手伸出五指交叉抓住我的手,“是挺熱的。”
我慌張的抽出手,一身冷汗。
陸川看著我驚嚇的樣子,笑了起來,“你碰見大灰狼了嗎?”
“比大灰狼還可怕。”我瞪他一眼。
“我們往前走走。”他不理我,往前走。“漓岸,你相信宿命嗎?”
我點頭。我承認,骨子裡我封建又保守,我對我們中國傳統陰陽學深信不疑。
“把手拿出來,攤開。”他就像在發號施令。
我攤開手掌,他往我手裡放了一樣東西。溫熱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卻又有絲涼,彷彿還有絲線觸控我的面板,他把手拿開,趁著微弱的燈光,我低頭看一眼,倒吸一口氣,“陸川,不可以!”
我手上的是他常年掛在頸上的玉佩,一枚溫潤的和田玉觀音。以前夏天我們排練小合唱時,他襯衫的第一個釦子經常鬆開,我仔細的看過他鎖骨前掛的這枚玉佩,掛玉佩的紅繩都已經褪色了,想來這枚玉觀音已隨他多年。
“高一那年,我和其他男生一樣,喜歡披頭士。喜歡到迷戀。不過我不喜歡電吉他的躁動,也不喜歡貝斯的喧囂,我喜歡鼓點的聲音,震撼人心。我偷偷溜去學打鼓,偷學的很認真,廢寢忘食。學校元旦晚會,我和幾個兄弟組的樂隊一曲《Yellow submarine》轟動了整個校園,沒有人想到品行兼優,溫文儒雅的學生會主席敲起鼓來是如此熱情。那天晚上,我喝了許多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可是當我回到家時,迎面而來的卻是我爸的一耳光。我不肯回家,跑到了大街上,媽媽在後面追我,我卻絲毫沒有放慢自己的腳步。後來,一輛汽車撞上了我媽媽,沒有生命危險,卻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守在她病床前的時候,我下決心不打鼓了。其實人都有追求,只不過,比起你在乎的人的生命安危,什麼都不重要了。那年過年,外婆給我這枚玉觀音,她說,她老了,不想看到她的子輩或孫輩病怏怏的躺在醫院裡。還挺管用的,這麼多年,我一切都好。”他笑起來,也有些涼。
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塊荒蕪的田野,上面什麼都無法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