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黃砷點點頭,從其隨從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帶領著城君熊拓、細陽君項恭等人,前往城內的楚王行宮。
一路上,一行人也無心閒聊,士大夫黃砷默不作聲,而城君熊拓則不時關注著城內街道,出乎他意料,在他經過的大街小巷,並無埋伏有虎方軍士卒的痕跡,這讓他很是納悶:他父王熊胥放他入城,難道當真沒有什麼陰謀?
相比較城君熊拓,細陽君項恭顯得更為緊張,一張佈滿褶皺的老臉上彷彿寫滿了凝重,用凌厲的眼神掃視著四周,右手無意識地按在佩劍上,彷彿隨時準備拔劍出鞘。
但事實證明,城君熊拓與細陽君項恭等人的顧慮是多餘的,待等他們來到楚王行宮前時,依舊沒有遭到伏擊。
不過倒是碰到了統領虎方軍的軍主,項燕。
在瞥了一眼細陽君項恭後,項燕抬手指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楚王行宮,沉聲說道:“大王與諸公卿已在行宮內等候。”
細陽君項恭看了一眼坐落在城內河渠另外一側的楚王行宮,以及這邊一帶諸多的虎方軍士卒,對項燕說道:“請撤離此間兵士。”
按理來說,對楚王熊胥忠心耿耿的項燕不會同意,可沒想到,項燕在遲疑了片刻後,居然同意了,揮揮手示意此地附近的虎方軍撤離。
見此,細陽君項恭也不好太過分,囑咐兒子項興好生守在此地,而他則親自護衛城君熊拓,帶著約三百餘人,跨越坐落在河渠之上的橋樑,前往對岸的楚王行宮。
懷揣著種種困惑,城君熊拓來到了行宮,登上臺階,來到了大殿門廊。
此時他放眼大殿之內,只見他的生身父親、楚王熊胥整座在大殿主位上,王階之下左右兩側,皆坐滿了公卿貴族,黑黑壓壓一大片人。
那莫名的壓力,讓細陽君項恭都感到有些緊張,腦門上滲出了一層汗水。
“熊拓公子,請。”上將軍項末在旁示意道。
城君熊拓看了一眼項末,又看了一眼行宮大殿內的諸人,心中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臉上浮現幾絲戲虐的笑容,毫不畏懼地便邁步走了進去。
而就在城君熊拓一行人邁步走入大殿時,殿內的那些公卿貴族們,皆目不轉睛地盯著前者一行人,有的面露凝重,有的一臉冷漠,有的臉上還掛著幾分冷笑,神色各異,不一而足。
然而,在這些人那彷彿實質般的目光注視下,城君熊拓目無旁人地走入殿內,凝視著坐在主位上的他的父秦、楚王熊胥。
“父王,你老了……”
在端詳了父親一陣後,城君熊拓淡淡說道。
這一句話,彷彿是往滾燙的油鍋中倒入了一盆冷水,使得殿內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就連面色深沉的楚王熊胥,聽聞此言亦不禁睜大了眼睛,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
“熊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國的公子、固陵君熊吾按耐不住,搶先跳出來呵斥道。
在他的引領下,殿內眾多貴族公卿,亦紛紛出言斥責熊拓大逆不道。
然而,城君熊拓只是很輕蔑地看著他們,非但沒有絲毫動怒,反而心底有陣陣暢快。
十幾年前,也是類似這樣的行宮不過是在壽郢他滿腔憤慨地捧著他叔父汝南君熊灝的首級,獻給這些楚東的公卿貴族們,按照他叔父的囑託,低聲下氣地向這些人尋求寬恕。
而如今,他再次出現在這些人面前,他能感覺到,當初這些眼高於頂的傢伙們,此刻心底的惶恐與不安。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行宮的大殿內,當著楚王熊胥的面,當著滿殿貴族公卿的面,城君熊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那陣狂妄的笑聲,似乎震懾住了殿內那些貴族公卿,讓那陣陣的謾罵聲、呵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