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開心了。我回來了這麼久,就看到你一張馬臉。早知道的話我就一直留在杭州陪你外婆好了。”暗想,你這小子才挺那個的。
鴻筱被一語驚醒,充滿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問道:“在杭州過得好麼?都幹了些什麼事?給我講講。”
隨著我的敘述,明光重映他的雙眼,臉龐也拂起了春風,我熟悉的鴻筱終於又回來了。一股暖流注入心頭,我越說越起勁,最後竟肆無忌憚格格地笑開了。笑聲像是吹出的氣泡,有的升上了天花板,有的落到了桌椅、地面上,滴溜溜打著轉。整個房間,都被我的笑聲塞滿。假如這時吹進一陣風,這些笑聲便會甜蜜地轉移陣地,自動飄往那些需要快樂的地方。
鴻筱被我的笑聲所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肆無忌憚地。我見他笑得燦如麗日,絕無半片適才的愁雲,心裡一陣激動:原來他會因為我的快樂而快樂,就像我會因為他的難過而難過一般。
又是愜意的一晚。
過了幾日,鴻筱找到玲玲,解決該解決的問題。玲玲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掙扎,心情漸趨平緩。問鴻筱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這個……不是的……”
“真的?”
“我不會騙你的。我只是,只是……”
“好了,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是我自己沒搞清楚狀況,怨不得誰。不過,也謝謝你及早告訴我真相。我想我現在可以徹底地轉身了。”
“嗯。你一直都很聰明勇敢,如果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要忘了我永遠是你的好朋友——死黨。”
“好啦,真是的。我有那麼遜麼。就怕到時候你有了美眉,我再來找你,你會不高興、不耐煩,根本沒空理我。”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好了。除了……除了我媽以外,什麼人不理我也要理你。”
聽完鴻筱轉述他和玲玲這番對話,我的心竟亂了。一方面為鴻筱對我的依戀所感動,一方面卻隱約擔憂著:如果鴻筱以後真的愛上了別的女孩,怎麼辦?
作為母親,有這樣的念頭本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對我來說,卻絕非庸人自擾。想到那時只能笑盈盈地看著鴻筱領一個女孩回家,心裡像被潑了各種調味品,酸的苦的辣的麻的齊齊滲入血管,執行周身,什麼滋味都有,什麼滋味也不是。
自然,這樣的心情是不會告訴鴻筱的。只說:“玲玲不怪你,那我放心了。”
接著是於彬,他對鴻筱說道:“既然玲玲都不怪你,我也沒啥好說的了。幸好是玲玲,換作其他女孩,恐怕恢復得可沒這麼快。十二年的夢,一下子被你這小子當面擊碎。你好歹——換一種委婉點的方式啊。”
鴻筱想是也從中吸取了經驗,在後來的幾次相同遭遇中,便能四兩撥千斤、優遊不迫應付自如了。
這場風波遺留下來的最大問題,並非和鴻筱相關,卻是玲玲和於彬的關係。他們一個落花有意,一個流水無情。就像小說裡那樣,他的百轉柔腸俘獲不了她的七竅芳心,萬般無奈卻又一往深情。只能徒灑相思淚,枉作痴心人。
然而,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紅塵男女,哪個少年時不曾深陷情網,不曾痴過、怨過、痛過、悔過。情關難過,不得不過,過了以後便是登高望遠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了。想到此,先前的五味雜陳慢慢淡出,我又開始一懷素月滿胸青雲地寫作我的小說。
那位已婚女士,我最後給她安排了理智戰勝情感的結局。再經過那一場情感颶風后,昔年男友終於還是乘著孤獨的小舟掛帆遠去。儘管兩人傾心至此,卻因那份責任的羈絆,不得再續前緣。原本,世間有些東西,是比愛情更重要、更需要承擔的。兩根平行線,好過一個破碎的圓。一個健全的家庭,萬金不換。
小說在這一年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