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說:“爸,您就是膽小,人家都是盼著小輩人趕快對上象,你倒好,還阻攔。”馬長龍說,我們學校有幾對談戀愛的啦,也沒見學校處分。”馬長龍的爸爸說:“嘿!你小子還來勁了是吧?”蔡愛蓮說:“行了行了,別跟審賊似的!龍兒從小就內向,我這是為他破膽兒吶;再著,那些女學生在學校過的什麼日子我也能猜得到,反正挺受拘束的,讓她們來放鬆放鬆,也是咱做了善事了。”
“那我們爺倆怎麼就給掃地出門了呢?”老漢笑問道,“我們能吃人啊?”
“典型的女權主義者!”丈夫一指她,假作一副暗恨難掩的樣子。
長龍說:“我是這麼覺得的——反正我媽象一個人,就是古希臘的薩福。”
“哎喲,可不敢當。”蔡愛蓮見兒子在讀薩福了,暗自欣慰。
“薩福是幹什麼的?”馬長龍的爸爸問。
蔡愛蓮和兒子對視一笑,然後說:“維護女權的,是個女權主義者。”
馬長龍進一步講解道:“她是古希臘的女詩人,爸爸,喜歡指導組織年輕女孩子們的藝術和精神生活,組織她們成立文藝團體,一起吟詩、唱歌、彈琴、跳舞,在郊野間縱情漫遊。她的家庭式的人文和藝術學院,在累斯博斯島甚至整個希臘大陸,都是最副盛名的。”
馬長龍的爺爺呷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兒子,說:“我倆是不該來摻和,我們在他們面前就是文盲啊。”
“我不服。你們知道薩福,我還知道班昭、蔡文姬、謝道韞、李清照呢!”
“那你說說西林春是哪個朝代的斯文女子?”蔡愛蓮說著,順手給老丈人夾了一塊魚肉。丈夫被她問住了,默然地低頭吃菜而已。馬長龍高興得拍起了手。爺爺在一旁作式一拍桌子:“那有你這樣的,啊?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馬瓊在十多歲的時候,因家貧輟過一年的學,漫山便野地放羊,成了她的日常生活。後來她在叔叔的幫助下又復了學,還最終考上了大學。但她總覺得不願意進到教室這種地方,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一連四五十分鐘,對這個曾經當過放羊人的姑娘來說幾乎是一種刑罰。放羊的時候,她無限嚮往重返校園,因為在山坡眺望森林以及森林那邊的遠山白雲時,她發現自己是喜歡寫作的,她要認字,要讀好的文章;另外,她也要與同齡的夥伴們在一起才好。
但她不喜歡教室裡的板凳和那種無形的限制——行動上的,和別的。
自從去了馬長龍家之後,她就經常出校外去玩了。一天,她突然在宿舍展示一把扇子,是她去城外,具體說是老城再往東邊山樑上的“樵夫祠”遊玩時,被一個老尼相贈的。只見扇上寫道——
富貴於我如浮雲,饅頭不吃要死人。
吃了饅頭還不算,菜果蛋肉方有神。
此生只為口腹忙,忙來忙去為乾糧。
一朝乍富還逞強,又彪車兒又炒房。
等到萬事都看破,恰似一夢枕黃梁。
落款是“遊天老尼”。貝芝說:“這打油詩雖粗俗,倒還有些意思。《紅樓夢》裡有個饅頭庵,不知你碰到的是不是饅頭庵裡的故子淨虛?——興許真是她還魂了。”聽貝芝說得真事似的,嚇得馬瓊激靈打了個冷戰。貝芝又說:“不過淨虛又壞又貪,哪有這樣的悟性?”陸晶一邊抓起扇子搖擺扭擰,一邊隨後問道:“打油詩是什麼呀?”很少說話的李亞珍開口說話了:“傻子,打油詩就是順口溜唄。”郝品一歪頭說:“打油?怎麼叫打油呢?”剛在樓下給自己腳踏車輪軸上了機油的郭新梅,又在往生了鏽的門鎖裡擠油,聽了這話,就把郝品叫過去,對她說:“打了油就滑了,打油者,滑頭也。”陸晶搖著扇子,頭畫著圈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