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可以阻止南征的發生。
猶記得王猛臨終前,對他說過“南晉地處江南,君臣團結一致,不可輕易出兵。我死之後,希望天王千萬不要有攻打南晉的主意。鮮卑、西羌,是我們的仇敵,最終會發動叛亂,天王須先逐步消滅他們。”
當初決定南征,他把王猛的遺言置諸腦後,現在卻是噬臍莫及。
乞伏國仁的聲音在他耳鼓響起道:“我們必須繼續行程,儘速趕回邊荒集,請天王起駕。”
苻堅行屍走肉的勉力站起來,上馬去了。
兩騎北府兵箭矢般衝過朱雀橋,急起急落的馬蹄踏上御道,一騎朝城門疾馳而去,另一騎轉入烏衣巷。
只看他們風塵僕僕的樣兒,便知他們是從前線趕回來,中途多次換馬。把守關防的衛士知有天大要事,那敢攔截。
蹄聲驚破秦淮河和御道兩旁民居入夜後的寧靜,路人固是駐足觀望,屋內的人也趕到門外看個究竟。
兩名騎士再忍不住心中興奮,同聲發喊道:“打勝仗哩!打勝仗哩!”
他們的喊叫立時惹起鬨動,聞聲者都歡喜若狂奔到街上,又有點難以相信,爭相追問,那情景既混亂又興奮。
衝向城門計程車兵扯盡喉嘴的在馬上大喊道:“淝水之戰大獲全勝,苻堅給打跑哩!”
守衛城門計程車兵首先狂呼大喊,人人狀若瘋狂。似是沒有可能的事終於發生和實現,天下景仰的謝安創造出至大的奇功偉績。
此時謝安正和支遁在忘官軒下圍棋,聽到御道處群眾的吵聲,卻聽不清楚所因何事,皺眉道:“發生甚麼事?”
支遁心中也十五、十六,道:“會否是戰事已有結果?”
謝安微笑道:“原來大師心中一直掛懸此事,所以立即想到那方面去。若戰事有結果,他們當以飛鴿傳書送來快信。除非……”
兩人同時你眼望我眼。
支遁接下去道:“除非是全面大勝,苻堅給趕回淮北去,那依軍例小玄將派人回來報告。”
話猶未已,宋悲風已領著那傳訊兵撲將入來,後面還跟著整隊過百人的府衛婢僕,沒有人再恪守謝府的森嚴規矩。
那傳訊兵撲跪謝安身旁,興奮得熱淚狂湧而出,顫聲道:“報告安公,我軍今早與苻堅二十五萬大軍隔江對陣,玄帥親率精騎,以碎石包藏於河底,分二路渡江進擊,當場射殺苻融,秦軍大敗,堅眾奔潰,自相踐踏或投水而死者不可勝計。現今玄帥率騎追擊苻堅,直奔邊荒集去。”
謝安神態悠然的聽著,神情靜如止水,整座忘官軒靜至落針可聞,擠得廳子近門處的一眾侍衛婢僕人人不敢透一口氣,靜待他們心中最崇敬的人作出第一個反應。
謝安把手上黑子按落棋盤,輕鬆的道:“這局我勝哩!”
支遁半眼也不瞥向棋盤,只孥眼緊盯著他。
事實上每一對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大戰雖發生在淝水,他謝安方是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關鍵。
謝安捋須一笑,淡然自若道:“小兒輩,大破賊了!”
眾人齊聲歡呼,一鬨而散,搶著去通知府內其它未知情的人。
支遁為之啞然失笑,大有深意的瞥謝安一眼,似在說他直至此刻,仍扮作“鎮之以靜”的模樣,事實上可肯定他必在心裹暗抹一把汗,並大呼僥倖。
宋悲風道:“請安爺立即起駕,入宮向皇上賀喜!”
謝安以笑容回敬支遁的曖昧眼神,道:“給我好好款待這位兵哥,備馬!”
宋悲風忙領著報喜兵去了。
支遁起立道:“謝兄不用理會我,要下棋時隨時傳召,剛才那局棋我絕不心服。”
謝安哈哈一笑,告個罪後匆匆離開,剛過門檻,支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