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的感覺,反倒有徹骨的恐懼與涼。
這樣想著的時候,在我後面考完試的鄭揚走近我身邊,他沒說話,只是握一下我的手,很緊,似乎要給我力量。
然後鬆開。
我帶點感激地看他一眼,他微微一笑,說:“晚上去琴房吧。”
我怔一下,問:“聲樂考試已經結束了啊,去琴房做什麼?”
他不回答,只是走在我前面,我想了想,追上他的步子,從報名的考生中間一路擠出去。
那晚我還是去琴房了。有些事情或許就是這樣——至少在我和鄭揚之間——我只需執行就可以了。
夜晚的琴房樓仍然燈火通明,那些考生、在校生仍然在勤奮練習,其中不知哪間琴房裡傳來如泣如訴的嗩吶聲,因為了樂器的緣故,在夜空中擴散出孤獨、悽愴的味道。
4樓,403。許多年後,我仍然記得這個琴房號,需要上樓梯,再上樓梯,到四樓,沿狹長走廊走到頭,左手邊第二間琴房,小小的門玻璃上有一小塊淡藍色窗簾。那時,對於非本校學生租用琴房,每小時收費5元。
那天,是在那裡,鄭揚點燃鮮奶蛋糕上18支小巧的生日蠟燭。
滿目跳躍的桔黃色燭光裡,有個小巧的生日蛋糕擺在中間。上面塗滿獼猴桃果醬,寫著四個淺紫色的字:生日快樂!
我不由自主瞪大眼:今天是我的生日嗎?
就在我馬上就要炮轟他記錯了我的生日的剎那,我突然反應過來——好像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帶著一臉惡作劇的笑告訴他我是過農曆生日的。
掐指算算,我的農曆生日可不就是今天麼!
天啊,一年了,我居然忘記告訴他那是個謊話!我居然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我實際上一直都是過公曆生日的……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在這段兵慌馬亂的日子裡,我疲憊、緊張得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生日,說起來,我今年還沒有給自己過生日呢!
那麼眼前這個有點從天而降的生日蛋糕,是不是也算是恰如其分?
我呆呆地看著蛋糕,聽見他說:“吹蠟燭吧,許個願。”
我聽話的閉上眼,雙手合十。
那一刻的靜謐空氣裡,我第一次感覺“許願”的神聖。
是燭光、星辰、溫暖的狹小空間裡,我許下三樁心願,而誰可以聽到?又有誰能讓它們成為現實?
我認真地重複三次願望,希望能幫我實現願望的人不要忘記:希望外婆身體健康;希望朋友心想事成;希望我自己考上大學,美夢成真。
兩天後複試成績揭曉,我和鄭揚雙雙進入三試。
三試唯一的科目是上鏡。
考場上的氣氛安靜莊嚴。
是鋪著紅色地毯的演播間,我坐在鋪有暗紅絨布的臺子後面,面前是話筒和攝像機。而考官則在隔壁屋子裡的電視機前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我開始緊張,只是下意識地播送新聞,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演播間的地毯很軟,軟到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在發抖,每抖一下,那些地毯上的長絨就隨著顫抖一下。
過幾天,宋阿姨帶回來反饋資訊:我見了你們那捲帶子,鄭揚很上鏡,陶瀅也不錯。陶瀅更緊張一點,其實放鬆了會更好,目光有點發直,在螢幕裡看稍稍有點僵。
“聽天由命吧。”她說。
明知道是寬慰的話,甚至也不能說明我就是失敗了,可是那一瞬間我崩潰得要死,一顆心一沉到底,有絕望的情緒莫名其妙將我籠罩。
我突然覺得我來錯了——我一定會失敗的!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是當時我真的特別特別絕望——哪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