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放置著各種形狀的工具。青年取出一隻細小的方寸匕,把倒出來的一小堆香料緩慢均勻的攤開,他的手很穩,神情也十分專注,刀尖偶爾靈巧的挑起碎屑放在鼻尖輕嗅。
雖然青年熟練的動作讓楚玉有些安心,但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這位兄臺,還要多久?”
青年沉默一會,才道:“這位客人,絲囊之中的香料足有二十餘種,我才能不足,恐怕難以很快的一一辨別,”他神情磊落自如,不卑不亢,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楚玉思索一下,道:“建康之中,還有沒有誰對香料比較內行的?”
青年嘴角微微揚起,似是有些自傲:“公子,建康之中,各坊各堂,再沒有比在下更熟識香料之人,若說比在下強,只有一人,只不過那是位貴人,公子只怕請不來。公子如是肯稍待半日,我去向那位貴人請教,再來告知公子。”
觀他語氣神情,似乎是對“那位貴人”極為有信心。
楚玉忍不住笑了:貴人?除開皇帝陛下,只要她想,以她現在的身份,什麼貴人請不來?只不過她不想為了一袋香料如此大張旗鼓罷了。
思索片刻,楚玉心知不能太過苛求,便道:“也好,明日的這個時候,我來問你結果,香囊先放在你這兒,明日我來這裡取回。”
順著原路走回,回到歆蘭坊大堂中時,裴述還在店內,楚玉微一猶疑,還是走上前去,揚起笑容:“裴兄,別來無恙。”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蕭別並沒有將與她結怨的事說出來,尤其是沒有說出她的身份,否則裴述不會如此熱情的招呼她。
兩人打了招呼,待裴述提出想要拜訪桓遠時,楚玉一臉真誠抱歉的神色,道:“我那堂兄近日正在閉門讀書,謝絕訪客。”原本以為那蕭別肯定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去了,裴述這條線算是斷了,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楚玉心頭微動,不由得又將前些天放下的念頭重新提了起來。
於是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的真誠和懇切。
目前是絕對不能讓裴述拜訪桓遠的,這張牌她要留著,在合適的時候以恰當的方式打出去。
聽說人形作詩機不見客,裴述有些失落,隨即想起眼前楚玉是人形作詩機攜帶者,又十分熱情的與她攀談。
兩人交談一會兒,說到裴述接到了王意之的邀請,待會要去拜訪他,參加王意之家中舉辦的私人集會,楚玉便順勢請求一道前往。
裴述有些遲疑:“這……”話未出口,他面上已經浮現猶豫之色,似是打算拒絕。
楚玉不慌不忙,祭出殺手鐧:“我那堂兄不喜歡與人交往,我卻是盼望他多結識些名士呢。”她就不信,桓遠那個人形作詩機會對這幫文人一點誘惑力都沒有。
裴述立即上鉤:“雖然也許有些冒昧,但是意之兄向來胸懷廣闊,想必不會介意,不過蕭兄也在,你如是與他有什麼過節,還是早些化解了為好。”
楚玉笑吟吟的滿口應下,便與越捷飛跟隨裴述走出歆蘭坊。
六朝古都建康,亦是千年後的南京,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經歷完稱呼裡的“六朝”,建康城以大江為固,沒有建成堅固的城牆與城門,主城的範圍並不太大,然而城外還圍繞著許多小城,這種突破城牆侷限的鬆散式城市模式即便是在整個中國歷史上,都是不多見的。
王意之的居宅,便在主城南面的長幹裡,那裡是名門望族的聚居之地。
在秦淮河邊叫了一艘載人的小舟,三人乘舟而下,一路繁華,行至長幹裡邊上岸,再隨著裴述穿過幾條街巷,便來到一座青瓦白牆宅子前。
與周圍顯貴人家的高牆相較,這間宅子的牆實在矮了太多,就好像滿是逼人貴氣的瓊花玉樹之間,混入了那麼親切純摯的尋常草木,顯得有些突兀,然而楚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