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陷入僵持,故此讓人儘快帶著錢出川,到西北就地採購糧食。”
“是採購糧食,還是給了王拱辰?”
“是給了王拱辰……因為他們家是最大的糧商,存糧無數,從他們手裡購買糧食,既便宜又充足。”
“胡說八道!”趙禎怒斥道:“明明沒有一粒糧食進入軍中,剛剛王安石也送來呈報,他清點過永興軍路所有常平倉的賬目,根本沒有這筆糧食入賬,你又有何說?”
“啟奏聖人,當時王相公是樞密副使,罪臣把錢撥給他們,也是為了儘快籌措糧食,奈何王拱辰太過貪婪,居然中飽私囊。罪臣也有風聞,可總是想著同僚之間,不忍相煎太急,如此沒有上奏朝廷……罪臣徇私舞弊,包庇同僚,情願受罰!”
“呸!”
趙禎啐了一口,罵道:“巧言令色,還說來請罪,明明把罪責都推給了王拱辰,你還有什麼罪可言?”
皇帝不好糊弄,冷笑道:“這200萬貫軍糧放在一邊,那150萬貫債券又是怎麼回事?”
“罪臣有肺腑之言,不知道能不能說?”
“講,朕今天就要看看韓相公是如何巧舌如簧的!”
韓琦正色,深深嘆口氣,他先是抬頭,看了看王寧安。
“王相公,你此去巴蜀辦案,當領會做事之難……當初朝廷倉促和契丹開戰,糧餉人員全都沒有準備好,所幸上天庇佑,遼國內亂,王相公才能立下不世之功……老夫這話,想必王相公也不會否認。當時為了徵調糧食,集中物力遇到的阻力之大,難以想象。我大宋祖制,天子尚且不能隨意斬殺士人,身為三司使,如何能調動下面的人,讓他們盡力幹活,不染指貪墨軍需物資?”
韓琦深深嘆口氣,“罪臣無能,唯有先把從上到下的人餵飽,才能讓他們老實幹活,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當時實在是不能不為……這150萬貫,的確是罪臣違規發放的,可是罪臣願意對天發誓,這些錢沒有一個銅子進入罪臣的私囊……罪臣全數用來犒賞官吏,獎勵有功將士,讓他們盡心做事,這才有幽州大捷……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願辯解,可罪臣忠於大宋,勤於王事,旦夕不敢忘懷陛下聖恩……罪臣之苦心,可鑑日月啊!陛下!”
說到激動處,韓琦淚如泉湧,聲音哽咽,哭拜在地上,彷彿他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王寧安默默聽著,他都忍不住給韓琦伸出了大拇指!
這老傢伙,是真能推諉卸責!
明明是他胡來,卻說成為了大宋江山,話裡話外,還把自己扯進去,彷彿正是他不惜犯罪,忍辱負重,才有幽州之勝,難不成還要給他發一個勳章不成?
王寧安是一個字都不信,可趙禎卻有些迷離。
說到底,他是個仁慈的皇帝,心腸很軟。
再加上韓琦當年,也是慶曆諸君子之一,為了變法,殫精竭慮,鞍前馬後,付出了許多,慶曆新政,是朕負了他們。
韓琦會走到今天,或許也是對朕失望的結果……趙禎想到這裡,心腸就軟了下來。
做事難,做皇帝難,做宰執也難,或許真如韓琦所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趙禎正要追問,王寧安突然咳嗽了兩聲。
“陛下,韓相公所言,實在是讓人敬佩,臣也有幾句話想要問清楚。”
趙禎沒有多言,只是擺了擺手,意思是自便。
“韓相公,你當真沒有中飽私囊?”
“絕對沒有,如果老夫拿了錢,情願意受雷擊之刑!”
“哈哈哈!這年頭挨雷劈的人多了,累死雷公也劈不完啊!”王寧安正色道:“我想請教韓相公,蜀中江卿,購買了戰爭債券之後,又是如何處置的?”
“這個……自然是朝廷贖回。怎麼,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