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起的重責:輔佐皇上,造福天下。
沈贊無言以對,他不想讓賀玄成為不忠不孝之人,不想毀了他的大好前程,“喜歡的人沒了,可以再找,一世清譽毀了,便再也收不回了,賀玄,你我還是就此算了吧,本想在我離京前與你了斷的,看來還是趁早吧。”
賀玄生生地吃了一驚,拉住沈讚的手,不可置信地問:“你要離京?”
手抓得好疼……可是沈贊沒有甩開,“自然,本就說過,我只嚮往江南的生活,留在京城只是一時的事,我遲早要回金陵的,這事,是不會改變的。”
賀玄認真地看著他:“是我強行留你,你才迫不得已做官的,是不是?”
“不,做官是我自願的,是我爭強好勝,咽不下這口氣,總想證明自己是有這實力當官的。如今我才發覺我是錯的,我不該留下,不該咽不下這口氣。”
再說下去,眼眶便要不爭氣地溼了,當初若不是自己作踐,怎會喜歡上賀玄?因果報應,便是如此。
街上人來人往,誰也沒有留心到街旁還有這麼兩人,默默無言地相對,各自壓制著心中的痛苦和傾慕。
“賀玄……”沈贊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散了吧,賀老夫人其實早告誡過我,讓我不要引你入歧途,算我對不住她,就此懸崖勒馬吧。”
說罷,他側身就走,絕決而乾脆,可是手仍是被賀玄一把拉住。
“再問你一回,沈贊,你有半分真心麼?”
有……那又怎樣呢。沈贊垂著頭,笑笑,隨即甩開賀玄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玄沒有追去,他似乎已經得到了回答,沈贊他有,有那半分真心,可僅是半分真心,回江南就抵得過這半分真心……
位高權重又如何,換不來一分真心,到底二者誰才是過眼雲煙?
渾渾噩噩回到相府,歡喜迎了出來,看見自家少爺面無人色,神情寡歡,關心道:“少爺,老夫人尋您好幾回了,十分擔憂您,要不……去探望一下老夫人?”
賀玄生得再是俊朗清逸,此時也灰敗得黯淡無色,訕訕地擺擺手,道:“我這便去,你去忙吧。”
“少爺……是。”歡喜隱約察覺到了不對。
賀老夫人在屋內品茶,並未關門,賀玄在門口喚了聲娘,便跨門而入。
“玄兒,這幾日似乎頗為忙碌啊?”賀老夫人擔憂道,“可別累壞了身子,坐下陪娘喝杯茶吧。”
“嗯。”賀玄依言坐下。
賀老夫人見他面色黯然,問道:“何事如此不悅?不妨說與為娘聽聽,替你分憂一下。”
賀玄撲了撲睫羽,低聲道:“娘,你找過沈贊。”
他肯定道,賀老夫人微詫,隨即鎮定道:“那人與你說了?娘只不過提醒他一下,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該與你整日廝混的。”
“他並未與我廝混。”賀玄咬字些重,他向來敬他孃親,不敢有幾分重話。
賀老夫人皺眉道:“上回娘問過你,對他是否有那般心思,你可記得你是如何回答孃的?既是一朝之相,就不該沾染男色,何況對方還是當朝太傅,你們私下交染,若是皇上得知,那還了得?”
“……娘,”賀玄悔恨交加,低沉道,“是我的錯,不該騙你,我對他確是那般心思。”
砰!
賀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猛地一顫,“玄兒,你不是三歲小兒,前程重要還是那個男人重要,你該分得清!這事要是傳出去,你會被全天下人恥笑的!”
又是全天下人!既為丞相,便是國奴,身不由己了!
讀書,科考,做官……不負爹孃不負天下,賀玄沒有辜負任何人,只是辜負了自己。二十多年,為自己活的時候實在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