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請得的小工上山伐樹,他們竟命惡奴將他們打傷。所謂打狗還需看主人,這倆惡賊欺我太甚。我正欲帶人與之搏命——不知賢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哇呀呀!”
一聽周亮如此說。張牧雲當即暴跳如雷。焦躁叫道:
“沈氏兄弟果然欺人太甚!不僅意圖霸佔大哥家產。還動手打人。這口氣絕忍不下!大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
“好兄弟!”
見牧雲嫉惡如仇。羅州一霸地周亮十分感動。他便道:
“那咱哥倆這回價錢還是照舊?出工費五百文。打贏了賞銀加二成!”
“這個……”
方才義薄雲天的少年一時遲疑。
“大哥……還是加點吧。你看我這兒又有親眷來投,食口增添,還要穿衣。眼見著中秋將至。很快便是立冬,之後購買年貨,差不多又到開春……”
“咳咳!賢弟不用多言——賞銀加到四成。這下總成了吧?”
“哈哈!大哥果然爽快!多承照顧生意,多謝多謝!”
“……”二人這一番對答,皆聽在月嬋、冰耳裡。在一旁聽著看著,到最後她二人盡皆目瞪口呆。
這時候,那挺胸疊肚的小霸王還在說道:
“牧雲啊,要不……要不讓這位俠女也一同前去?工錢好說,加倍就是……”
說這話時,小霸王並沒敢看月嬋。他估計張牧雲應該知道說的是誰。扭捏著說完,卻聽張牧雲斷然說道:
“大哥。這絕不行。我這倆妹子還要替我看攤做生意呢!”
原來張牧雲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乾的這事並不光彩,便決不能把女孩兒家牽扯進去。
見牧雲堅拒,周亮心中甚是可惜;不過轉念一想,那位女俠如此勇武蠻橫,牧雲老弟卻存活至今,活蹦亂跳,嬉皮笑臉,想必他這捱打復原之功。世間罕見;有他相助,必定馬到功成。如此轉念,便也釋然。於是,得了張牧雲這員大將相助,周亮這夥人聲勢更張,橫衝直撞,吵吵嚷嚷著直往南城而去。
且不提張牧雲如何囑咐月嬋冰在城中看攤,再說之後周亮這夥人,等到張牧雲加入。便吆五喝六地趕出了南城門。順著一條沿河的大路直往西南而下。過了幾個岔口,又驚飛兩三群宿在野地裡地大雁。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趕到出事的丹崖峰附近。
雖然張牧雲的足跡幾乎踏遍了羅州鄉土,但這羅州周家的祖產丹崖峰他卻還從未來過。當快到丹崖峰時,夾在一夥人中的張牧雲便將這爭鬥根由地丹崖峰細細打量。
此時日頭漸漸偏西,已略成夕陽,本來白晃晃的日光這時也捎些彤紅的顏色。幕阜山中的丹崖峰沐浴在明快微紅的日光中,靜靜立在羅州南部的曠野上。如果說山丘春夏以花為勝,冬日以雪為妝,秋天則是以葉稱美。白雲青天下,秋季的丹崖峰插天而起,山林鬱郁;杏葉鮮黃,楓葉赤丹,松柏深青,竹枝淺翠,在陽光中間雜如繡,熠熠光。林葉織成的錦緞綢匹中,偶爾又有幾片山岩裸露,如丹崖之名,其巖色輕若三春的桃花,遠望宛若一片片粉紅色地花瓣被風兒吹散,零落在紋理富麗鮮明的巨幅絹錦上——
也許正如張牧雲常常自嘲的那樣,他這個羅州鄉下地無賴子恐怕真有些只有文人雅士才有的詩情畫意。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會在一場刀光劍影的大戰前,不合時宜地將馬上就要打鬥其中的山場看得如此的如詩如畫。
於是,就在這年中秋前的某一天,十四歲的羅州少年張牧雲在夕陽中緊攥著一根哨棍,夾於一群呼呼喝喝、惡形惡相的家奴壯丁中,出神地看著絢爛流麗的丹崖山景,還著與年齡不符地感嘆。
而此時他還不知,就在這剩下時間不多的一天裡,還會生許許多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