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事目睹,已然驚恐,再看到那個少年還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地抱著公主千金嬌軀,手撫青絲,不住地輕聲安慰,這些隱在暗陬的宮女或是太監,便更吃了驚嚇。他們抬頭看看天,並沒有什麼天狗食日之異象;低頭再看看地,大地並未崩塌搖晃。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也許以他們的智商,無法永遠解釋眼前的異狀;眼前之法,唯有按照各自主子的吩咐,趕緊回去稟報吧。
“啊?你確認沒看錯?”
深宮之中,正在御書房中來回踱步的帝王,聽得近侍小太監的回報,也是大吃一驚。見他如此,負責回稟的小太監心中也暗暗驚奇。要知道,眼前這當今天子武烈帝,一向性情沉穩大氣,真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很少有這樣不鎮定的時候。
陛下跟前,小太監這樣的走神也只是發生在一瞬間。趕忙收住了思緒,小太監回答陛下的疑問:
“是的,小的開始也以為自己看錯,可是左看右看,公主確實哭了,還、還……”
“說”
“公主鳳軀,還暫時靠近那個年輕公子的懷裡,應該沒捱上……”
一邊懾於陛下龍威不敢不說,一邊又懼怕彪悍公主事後知道再來報復,這可憐的小太監,用一種很可笑的方式,跟公主的父皇描繪他女兒撲在別人懷裡的事實。
“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監這樣的花招,自然瞞不過武烈皇帝。現在他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那英勇蓋世的天香小丫頭,竟哭得淚痕如線,撲入這個不知來歷的男子懷裡,痛哭失聲的情景,幾乎歷歷在目。不過,即知此情,武烈帝只是微一皺眉,很快展開眉頭,神色如常地揮退太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幾乎與此同時,公主的母后慈淑皇后,也聽得近侍宮女的回報。和她丈夫相對鎮定不同,慈淑皇后聽聞之後,掩口驚呼:
“小婢子,你說什麼”
慈淑皇后也很少有這樣失態之時,這聲音一大,當即把那個叫彩蝶的宮女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不敢再發一語。
“你起來。方才是本宮吃驚,沒你什麼事。”
慈淑皇后發現自己失態,趕忙換了溫和語氣,叫彩蝶起來。
“彩蝶,你領本宮前去看看,”待彩蝶站起身後,慈淑皇后道,“本宮要瞧瞧,是哪家貴胄公子引得我家皇兒如此反應。”
“是。”
於是,彩蝶在前面引路,慈淑皇后在後面跟隨,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錦煙亭走去。
只是,當她二人來到風景宜人的錦煙亭附近,卻發現已經人去亭空。
“皇兒去哪兒了呢?”
慈淑想了想,便又派彩蝶去公主住的長樂宮打聽訊息去了。
“知女莫若母。”慈淑所料不差,那天香公主哭出心中委屈之後,忽然驚覺此處正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覺不好意思,兼又見牧雲三人風塵僕僕、遠道趕來,便體貼地請他們回自己的長樂宮歇息說話去。
這時候,日已西斜,夕陽將皇宮的亭臺樓閣、花草樹木、碧瓦朱牆,都塗上了一層紅紅的顏色。由月嬋領著,牧雲幾人到了長樂宮的瓊華殿中,稍稍說了幾句,月嬋便安排晚飯,去她用餐的環秀軒中安排了一桌酒菜。
裝飾雅麗的環秀軒中,宮女們次第點起了宮燈;御膳房做好的飯菜流水般端了進來,陳列在鋪著青麻紗的玉石桌上。中午在春風樓,牧雲已然驚歎京城的酒宴豪華,此刻皇宮御膳羅列在面前之後,才發現春風樓最上等的酒席和眼前的御宴一比,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什麼豹胎、猩唇、鯉尾、鴞炙、熊掌、駝峰,或是青精飯、防風粥、瓊花碧露酒、絳雪錦帶羹、冰桃雪藕湯,實打實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味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