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不之客聲音甜美軟膩,相比羅州地方又帶些異鄉口音,因此少年到現在還沒弄清剛才那少女叫“冰搖”還是“冰窖”、叫“搖兒”還是“窖
“嘻……”
聽得牧雲相問,月嬋一聲輕笑,說道:
“哥哥莫是後悔了?這時念茲在茲呢……”
停了一下,也不看那邊少年的神色,一身荊釵布衣卻掩不住滿身明麗的少女用一種很少見的幽幽語氣說道:
“也難怪哥哥想念……那冰姿色出眾,更勝月嬋十倍……”
“咳咳!”
忽見月嬋如此,牧雲恰似剛嗆了口水,乾咳了兩聲,尷尬道:
“妹子這是哪裡話。你錯疑為兄了!若論容貌,那女娃兒和你相比說破天也只在伯仲之間!”
說著這話,張牧雲偷眼悄悄看月嬋反應——卻見女孩兒住了手中潑灑,倚在水桶前低頭盯著桶中,不再說話。見得如此,張牧雲心中大悔,心道剛才一時口軟,沒將妹子大讚特贊。
只是,張牧雲還是少不經事。他並不知道,那女孩兒心中掀起的風浪遠比他想象的大。不知不覺中,不知身世來歷的少女已將他看作了全部的天和地。所有的世界維繫一身,便顯得格外脆弱;現在多出一個讓張牧雲思來想去的明媚少女,片刻間已讓月嬋心腸百轉,簡直想出幾十年的時光去。
見月嬋忽然不語,張牧雲尷尬地撓了撓頭;停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一事,忙正色說道:
“月嬋妹子,那女孩兒可疑哩!依我看定是異類妖族。我等將她拒之門外,也是應該的。”
“嗯”
聽他這句話,月嬋抬起頭來,也是神色認真地說道:
“是的。這實非月嬋掃哥哥的興。月嬋忽然記得曾讀過古籍,其中說到:妖字從女從夭,故女之少好謂之妖嬈;禽獸草木百物之怪往往託少女以魅人,其託於男子十之一耳。因此月嬋也斗膽料定,那女孩兒頗是可疑。”
“對對!”
見月嬋開口,張牧雲也道:
“搖兒、窖兒,我看卻是妖兒!”
“嗯!”
於是兩人一個仍舊躲在黃瓜架下乘涼,一個依舊在院中細細灑水,將方才那場風波拋在腦後。
午後的陽光漸漸西移,不知不覺日頭已掛到院落西南大榆樹的枝椏上。這時張牧雲忽然好像聽見廚房中“啪”的一聲似有什麼響動。這聲也算尋常的動靜並沒讓張牧雲太在意,只以為是過路的老鼠,但卻像個引子,讓他結束了手中磨蹭的活計,從黃瓜架下鑽出,帶著兩條黃花帶刺的新鮮嫩黃瓜到院中遞給月嬋,自己幫著手往廚房屋裡提水桶,準備回屋煮晚飯。
只是,當他倆一前一後進了廚房門檻,那張牧雲張眼朝屋裡一瞧,手中水桶卻忽然“咚”地一聲落地,大叫道:
“姑娘你這是做啥?!”
說罷他已如一陣旋風般衝上前去!
這時,剛在明晃晃的院子裡忙活了半晌的月嬋還沒看清昏暗屋內的光景,一時還有些遲愣;但等她揉揉眼看清時,卻也是大吃一驚!
原來那廚房中低矮的橫樑上,不知何時栓了根麻繩打了個繩套;下方則是那個先前來投奔的冰,也不知她從哪兒冒出來,又怎麼在他們兄妹眼皮子底下進的屋,現在卻正滿面淚痕地踮著腳,攀著繩結,努力將自己的頭往繩套裡套!
三清山之旅昨日完結,努力更新一章。饒州的三清山曾於前作《仙路煙塵》中提過,只不過當時一筆帶過;等這三天真正去過,才覺無限歉意。三清山雲海無涯,奇峰如畫,當初對它沒有濃墨重彩,實在對不住這大好的河山。另,仙路煙塵中寫過無數遍的饒州,這回我也算真正到過。
………【第三卷『豔陣藏鋒』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