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可能堆滿盒底,再蓋上蓋子,走出門去,見冬葵迎面走來,便吩咐她:“那隻錦盒你收起來,裡頭的東西別隨便叫人拿去用了。”冬葵眼中疑惑一閃而過,但還是迅速應下了。
文怡到得前廳,便看到聶珩正端坐在椅上,一手握著圈椅扶手,另一隻手扳著茶几邊沿,隱隱用力,指甲都發白了。她心下暗驚,忙上前見禮,又問:“大表哥前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聶珩匆忙行過禮,便劈頭問道:“表妹在信中所提建議,可是因為知道什麼內情?!難道平陰局勢當真危急至此了麼?!”
文怡怔了怔,這才明白聶珩為何會急趕前來,便皺眉道:“我聽說府試的日子就是這幾天了,大表哥難道就為了問我這句話,特地從城裡趕過來了?!便是再危急,也不差這幾天,若是因此耽誤了大表哥的科考,又該怎生是好?!”
聶珩搖頭道:“這科趕不上,下一科再考也是一樣的。我本就棄了科舉之念,如今身體好轉,不過是為了一償夙願。也是為了告慰父母,方勉力為之。可我一收到表妹的信,便再也坐不住了。平陰雖非祖籍,但我聶家落戶於此,已有二三十年,我在城中長大,一草一木,都是熟悉非常,更別說我聶家產業根基俱在此地。倘若平陰遭難,不提我自家家業,便是城中父老故舊,也有性命之憂,你叫我如何安得下心?!”
文怡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她看來,能儘可能減輕民亂為害的程度與範圍,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能救的也不過是聶家,頂多再添一個秦家,其他人卻都與她隔了一層,不過是因著一顆慈悲心,才勉力去相助而已。但在聶珩看來,平陰是他家園所在。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朋友、親眷,都在城中,他對平陰的感情,自然不能與文怡同日而語。若他不知道就算了,但只要察覺到平陰有難,他又怎可能丟下這一城的人獨自與家人離開呢?
想明白這點,文怡不由得有些頭疼,只得將自己的難處坦白告知:“大表哥,其實……不是我知道什麼內情,只是心裡隱隱覺得,平陰目前的局勢,實在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候了,先時春播時節,就已經有了預兆,如今春夏之交,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徵兆更是明顯!可惜平陰縣內的富人還未有所覺,只一味放縱貪慾,奪人土地房產,而官府更是聽之任之。那些失了土地家園的百姓,本也是良民,可他們眼下連養活妻小都難,若是被逼到絕境,誰能擔保他們不會鋌而走險?!若真出了禍事,一呼百應之下,怕是全縣富裕人家,沒幾個能逃得過!”
她說的是前世所知道的事實,但聶珩卻不曾經歷過。只聽得目瞪口呆,猶自掙扎:“這個把月來,我已經盡全力勸動父親和舅舅,還有幾家交好的富戶,施粥舍藥,救濟貧民。眼下他們日子雖難過,但還能熬得下去。再說,那些百姓本就是良民,只要不到絕境,他們又怎會生起反心呢?”忽然頓住,臉色一白:“不對……太平山中,是有過山匪的……”他抬頭看向文怡,顯然已經想通了其中關鍵。文怡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錯,如果是一般的貧民百姓,被逼到絕境了,頂多是揣著兇器去跟仇人或債主拼命,未必會掀竿而起。可是,平陰附近曾有過山匪,為禍數年,這些匪徒早年也曾經是尋常百姓,來自各鄉各村,就算是現在,山匪被官軍剷除了。也還能在太平山周遭找出十個八個與他們有遠親的人來,其中說不定還有曾在山匪寨子裡混過,只是在官軍出手前從良了的人。有這樣的背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學那山匪上山落草!或是煽動貧民闖下大禍!
聶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儘快告知官府!早作防範!”文怡忙攔住他:“大表哥!你就這麼跑去縣衙說這種話,縣令大人肯聽麼?!”聶珩咬牙:“那就想辦法讓他聽!”文怡急道:“大表哥,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