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頭,她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水葒身上來:“你怎麼過來了?可是祖母有話吩咐?”
水葒笑道:“方才前頭傳了訊息進來,說是大爺有信回來了,要在康城擺酒慶賀,老夫人聽說時,正巧大太太也在,便勸老夫人讓姑奶奶多擺幾桌酒、多請幾位客人,好生慶祝一番,也可藉機會多結實些本地賢達之士。老夫人說這是姑奶奶的家事,讓姑奶奶做主呢,大太太便讓奴婢來請姑奶奶過去。”
文怡啞然失笑:“大伯母真是……熱心腸”她起身去了正屋,果然看見蔣氏正陪在盧老夫人身邊說笑,便先見了禮,還不等她開口,蔣氏便搶先說:“難得有件喜事,九丫頭可不許推脫,這不是什麼張揚不張揚的小事,行哥兒初來咋到,人又年輕,雖在此地讀過幾年書,到底相隔時間長了,沒什麼根基,還是該多結交些朋友才是,日後遇事也好有個助力。因他一到這裡,便遇上幾個大大小小的亂子,也沒擠出時間來忙活這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再好不過的名頭,若還不抓緊機會,就遲了九丫頭,你就聽我一句吧”
文怡乾笑了幾聲,心裡有些不以為然。她當然明白蔣氏的好意,但凡到地方上做官的,都有這個習俗,除非是極清冷孤傲不合群的性子,方才不願如此行事。但柳東行既是要做駐將的,若與地方官員來往過多,會不會反而受朝廷猜忌?況且康城不比別處,本地的所謂賢達,除了城中的大儒先生們,也就是與康王府關係暖昧的那幾位了,能避還是避諱些的好。更別說柳東行在信中已經寫明瞭賓客的範圍,不相干的生人還是不必請了。
但蔣氏本是好意,她也不忍斷然拒絕,便道:“宴席要請什麼人,相公已經擬好了名單,就等他回來吩咐了,我不好自作主張。大伯母若想請什麼親朋故舊,不妨先跟我提一提,等相公回來了我再去問問他的意思?”
蔣氏聞言,神情有些尷尬:“我哪有什麼親朋故舊要請呀,只不過是覺得你們兩口子年輕,不知道官場上的規矩,怕你們會吃虧,才提醒一聲罷了……”
盧老夫人微笑道:“孩子也知道你是好意,只是這事兒畢竟是為了慶賀行哥兒立功受嘉獎,總要看行哥兒自己的意思。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自己家人和幾個熟人一起慶賀一番就是了,沒必要請那麼多不相干的人。行哥兒不是做文官,是帶兵的,跟這麼多人攪和在一起,日後人情往來太費精神了,也容易叫人說閒話,還是由得他們年輕人去吧。”
蔣氏勉強笑笑,也不再堅持,轉而問文怡:“行哥兒既然擬好了名單,不知都有些什麼人?我們早些知道,也好幫著你料理。”
文怡笑說:“多謝大伯母了,其實也就是柳顧兩家眼下在康城的人聚一聚,再有他官場上的朋友,還有從前書院時的先生與同窗,具體有哪幾位,還要等他回來了我才知道。不過相公無意大辦,甚至不打算請顧莊的人來。”
蔣氏頓時精神一震:“哦?那人可不少啊,打算擺幾桌?若是這裡地方太小了,不如到我們那兒去?正巧,韓公子必然也在賓客名單上吧?他要是到我們那裡去,想必也會覺得熟悉親切?”
文怡頓了頓:“那太勞煩大伯母與六姐姐了,我本想著,在附近找一家好館子就行了,聽說瓊林玉樹不錯,眼下正值春暖花開,那裡的園子必定有好景緻,到了那一日請大伯母與六姐姐一道去散散心吧?”
蔣氏立時便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這個我聽你姐姐提過,只是她到康城已經是隆冬時節,瓊林玉樹的花木都衰敗了,沒什麼好看的,若真有好春景,去一趟倒也值得。”
她心情一好,略聊幾句閒話,便坐不住了,早早告辭離去,文怡送了她出二門,又送了幾樣點心讓她順便帶給文慧,方才迴轉正屋,苦笑著對盧老夫人道:“大伯母倒是熱心腸,可惜咱們家無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