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似乎是鐵了心要讓三家王府貨真價實地起兵謀反,才肯下手鎮壓,說不定就是為了要將他們徹底剷除,以免今上念及骨肉親情,網開一面,導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文怡可以理解東宮的想法,卻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怨言:三家王府行事如此明顯,通政司早幾個月便掌握了大量的人證、物證,若是朝廷早就動手鎮壓的話,此刻她也不必提心吊膽了。只盼著東宮那位真的安排周全才好,若是叛亂真的鬧大了,禍及百姓,終究有傷天和。
這本來,就不過是一場皇家內鬥而已。
文怡皺著眉頭呆坐,卻聽得門邊傳來一句打趣:“喲,咱們柳恭人是怎麼了?不過是一晚上沒見,居然就變成望夫石了呀?”
她抬頭一看,見是文慧,便訕訕地笑著起身相迎:“六姐姐說笑了,我方才只是在想事兒罷了。”
文慧大搖大擺地進屋坐下,瞥了她一眼:“想什麼事兒,這般費心血,瞧你的臉色都難看成什麼樣兒了,昨兒****沒睡吧?”
文怡正要辯解,她卻擺擺手:“別哄我了,你如今這個臉色,我再熟悉不過了。有一段日子,我也是這般,夜夜睡不安寧,白天裡也是滿懷心事,結果弄得臉色慘白慘白的,眼睛下面還有厚重的烏青。你自個兒去照照鏡子吧,別跟我說瞎話。你要是心裡有事,不願意跟我說,難道我還會逼問你不成?”
文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沒什麼事,只不過相公有公務要忙,我擔心他累壞了身體,因此無法安心罷了。讓姐姐擔心了。”
文慧盯了她一會兒,沒再問,開口道:“我是來跟你商量宅子的事,你說在外頭另租了一處宅子,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我想……”話未說完,門外便忽然傳來蓮心的聲音:“大*奶,外頭有人送信給大爺。”
文怡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把信拿進來。”蓮心進來了,送上一個白色的信封,封口處糊著深紅色的印泥,上頭打了個十分獨特的印記,文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蓮心小聲道:“是老胡送來的,本來大爺不在,就該由舒平接下,可是奶奶差了舒平出去辦事……”
文怡認得這印泥,是通政司專用的,便知道這定是他們的密信,也不好擅自拆了,便遞給蓮心,壓低了聲音:“你親自拿著,到外書房去等候。我曾交待舒平,不管有無訊息,每個時辰都要回來一趟的。等他回來了,你就親手把信交給他,他知道該送到哪裡去。”
蓮心領命,接過信去了。文慧便有些好奇地問:“這是誰來的信?這般鄭重其事。”
文怡笑著打了個哈哈:“是他們外頭的信,也不算鄭重其事,不過是寫信的人愛在這些文房用品上標新立異罷了。”
文慧卻不信:“你別哄我。那印泥上頭居然有標記,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做法。你老實跟我說吧,那是軍裡送來的信吧?是不是外頭出了事?昨兒城裡幾十年來頭一回取消了花燈會就算了,你還吩咐底下人多采買米糧肉菜、油鹽布匹,還叫人多備棍棒等物,瞧著倒象是要出什麼亂子似的。去年顧莊發生的事,我也是親身經歷過的,你也別遮遮掩掩的了,讓我有個準備,也省得遇事慌亂。”
文怡心中不由得佩服文慧心細,但這件事要是真的說出來了,恐怕旁的也瞞不住了,她可沒打算將丈夫的秘密坦白告知他人,便道:“哪裡到這個地步了?我只是想到過年時城裡許多鋪子都不開門做生意,怕家裡東西不夠用,會打了饑荒,才叫人多采買些東西。至於棍棒等物,倒確實是為了防止出亂子,才叫人備下的。相公有公務要忙,這宅子裡如今多是女子,過年時城裡人多,周圍鄰居也沒幾家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鑽了空子,趁機偷盜,早些預備下,也好防範。”
文慧半信半疑:“是麼?那……那封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