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人來了,總不能不見。文怡不及多想,便吩咐荷香與潤心兩人:“快把大小姐請進來,再讓舒伯出面去招呼俊二爺,務必要弄清楚他們的來意。”頓了頓,“再叫個人去客院一趟,看七老爺七太太今日可在家,把事情跟他們說一聲,看他們有什麼打算。”
荷香與潤心領命去了,不一會兒,西廂房已得了訊息,盧老夫人遣了趙嬤嬤來道:“不管他們有何來意,只管依禮行事,若他們提了什麼過分的要求,無須多理會。最好請柳七太太一道過來見客。”文怡笑說:“已經讓人去請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祖母和嬤嬤不必擔心。”
然而趙嬤嬤辦好了差事,卻沒打算就此離開,反而拿了張小杌子坐到鄰屋裡去,瞧那架勢,似乎隨時都準備跑出來護住文怡。文怡心下溫暖,便命丫頭送去茶點,供趙嬤嬤等待時“消遣”。
不一會兒,柳素便在丫環們的引領下進來了,她今日穿著一身鵝黃紗衫,下系蔥綠色挑金線的百褶羅裙,只戴了幾樣式樣簡單的翠玉首飾,整個人清清爽爽,嫩得水蔥兒一般,叫人一見,便如同大熱天裡吃了碗湃涼的酸梅湯,縱使有滿肚子火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滅了一半。文怡本就對她印象不錯,今日一見,臉上就有了笑模樣:“大妹妹今兒怎麼會來?”
柳素甜甜笑著向她行禮問好:“見過大嫂子。聽說大嫂前些日子到府裡去了,怎麼沒來找我說話?我一個人在家裡悶得慌,正想嫂子呢。”又從袖裡掏出一對繡著蓮花的荷包來,雙手捧著遞到她面前:“瞧,這是我給大嫂子做的,就是用的上一回你提過的那種針法,繡得不好,大嫂子可別笑話我。”
文怡先前與她初次見面,是在路王府的賞花會上,不過是閒談間,偶而說過些刺繡針法的閒話,卻不料她到今日還記得,再看那荷包上頭繡了碧葉蓮花,花芯處都是密密的蓮子孔兒,碧葉下方,還隱約可見兩條大紅鯉魚,不但寓意吉祥,做工、色彩都是上佳的,便知道柳素必然花了大功夫。文怡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雖說自己與柳素並未交惡,但她素來是個看慣嫡母眼色度日的聰明人,又一向親近柳東寧多過柳東行,為何會為自己花如此大功夫做一對荷包?
心下雖有疑惑,但文怡面上卻半點不露,親親熱熱地笑著收下了荷包,拉著柳素坐下,把她的針線活誇了又誇,又說了幾句姑嫂間的場面話。柳素在一旁應和著,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都被文怡岔過去了,臉上不由得隱隱露出幾分焦急之色。
文怡看得分明,心下明白,她今日前來,必是奉父母之命前來的,只是不知道背後的人是柳二叔,還是柳二嬸?
這時,柳七太太過來了。柳素忙起身見禮,十分恭敬。
柳七太太對柳素印象似乎平平,淡淡應了,隨口寒暄幾句,三人重又落座,丫頭上茶。
不等文怡再開口,柳素便飛快地對她們道:“侄女兒今日前來,原是奉了父親之命,前來送賀禮的。”
“送禮?”文怡與柳七太太雙雙問出聲來。
柳素忙笑道:“七叔高升了,不日就要赴任,大哥哥也立了軍功,升了正五品,連先人都得了體面。如此大喜事,怎能不賀?若不是母親身上不好,一時顧不上,早就要來的,拖到今日,已經十分不好意思了。還請七叔七嬸、大哥大嫂勿怪。”
文怡眨了眨眼,沒說話。柳七太太倒是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來。
聖旨封賞柳東行,是在十日之前;柳七老爺升官,則是在七日之前。如今京裡的人都不再關注柳東行,反而議論起東平王府匆匆離京,又有兩家藩王上書皇帝請求就藩的事了,而柳七老爺一家,更是收拾好了行李,又尋好了船家,只等著與幾個舊友相聚過,又吃了侄兒喜酒後,便要啟程南下。學士府到這時候才送賀禮來,不覺得太晚了些麼?
柳七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