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要聘一位顧家的小姐為妻,三姑太太看中了好幾個人,連段家表小姐都考慮過了,最後三姑太太挑中的是您,聽說是因為身邊人的進言。而您去年秋天隨長房上京,原因是三姑太太又改了主意,想要毀約。按理說,只看九姑爺的身份家世,三姑太太脾氣又不好,您只為了名聲,就堅持要嫁給他,實在有些勉強了。更奇怪的是,九姑爺明明知道三姑太太為他說的這門親,目的是什麼,但他哪怕是中了武進士,當了官,也仍舊不改初衷,倒與九姑奶奶您是一個主意。奴婢猜想,九姑奶奶與九姑爺當是有約在先才是,而且,在這府裡必有人聽候九姑爺或九姑奶奶的差遣,不然,三姑太太幾次想要改主意,都沒改成,若說不是身邊有人勸她,奴婢是不信的。”
文怡警惕起來:“我與相公早在去年端午過後便訂了親,自然是有約在先的。你說這些……是想暗示些什麼?”
秋水忙道:“奴婢不敢,這些話不過是奴婢聽二太太與玉蛾姐姐閒話家常時聽到的隻字片語,自己再琢磨出來的,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覺得,若這府裡果真有人是聽候九姑奶奶差遣的,還請九姑奶奶看在您與我們五姑奶奶都是顧家女兒的份上,提點提點奴婢,也好讓奴婢在這裡不至於舉目無親,無人可依。”
文怡盯了她許久,這回秋水倒是表現得十分平靜,一臉的恭順,叫人看不出方才她還有過“背主另投”的嫌疑。文怡細心一想,淡淡地道:“人脈沒有,但我們家裡也有柳家的家生子,在這府裡有幾個親戚倒是真的,就象仲娘子論輩份還是你表姨媽一樣。你若想要在這府裡掙個體面,光是認得幾個家生子,又有什麼用?五姐姐不信你,不用你,你也出不了頭啊”
秋水眼珠子一轉,恭順道:“奴婢自知不得五姑奶奶看重,但她是奴婢之主,奴婢自當為她效命的。”
連屋子都進不去,效的哪門子命?文嫻性情偏執,若是認定秋水不能用,就算知道秋水在學士府裡有人脈,也不會用她,說不定反而會把與她相熟的柳家家生子都一併投置閒散了呢。
文怡嘆了口氣,道:“你的主意本來不錯,只是五姐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越是動靜大了,她越是惱你,倒不如老老實實當一陣差,她遲早會知道你的好處。”也許用不著等太久,只需要等到……文嫻接手學士府內務後,管家管出麻煩來。文嫻通共才有四個丫頭、兩房家人陪嫁,陪房還要管莊子,丫頭裡最受重用的一個又是不頂事的,她很快就要另尋賢能了。
秋水眉頭微微一皺,還要再開口說話。就在這時,正院方向傳來柳四太太的聲音,似乎又有哪家女眷要進來看新娘了。文怡立時便起身帶著丫頭們回去了,才轉過彎,便有個學士府的婆子笑吟吟地叫了潤心一聲:“喲,這不是舒家的大妞麼?今日陪行大*奶回來呀?”潤心笑著叫了一聲“大娘”,行過禮便陪著文怡繼續前行了。
秋水若有所思地盯著潤心的背影,接著又將目光轉向那婆子,抿了抿唇。
前來看新娘的女客們一個接一個的,因柳四太太與柳七太太都要忙著在前頭招呼客人,文怡只能擔當起接待的重任,忙了半天,方才有時間歇口氣,潤心笑著勸她:“廂房裡給幾位本家的太太、奶奶與小姐們已經擺下了酒席,大*奶過去吃兩口吧,都忙了半日了,您才喝過兩口茶呢。”
文怡想想也是,便去了廂房,裡面果然擺了席面,但並沒有旁人在。那裡侍候的婆子說,四太太、七太太與幾位小姐都在外頭大席上,寧大*奶不能出新房,因此這桌席面只招待行大*奶一人,這是大小姐特地吩咐過的。
文怡心中感嘆柳素小小年紀就思慮周全,便領了她的好意,坐下來匆匆吃了遲來的午飯,還剩了許多,都賞給兩個丫頭了,自己捧著一杯熱茶,在窗臺下尋了個通風的座兒,略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