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攀高枝的外姪女兒,段氏便沉下了臉。萬太太這邊萬不可得罪了,若是那死丫頭真個不願,那就想個藉口推了這門親,省得結親結出個仇人來只是這推託的藉口,還真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且不說兩位太太各有心思,在場的人中地位最高的於老夫人,想法就更復雜了。於公,她是顧氏一族的老祖宗,顧氏再出一個實缺官,自然是好事,但於私,這就意味著族中不再是長房獨大,這對長房來說可不是好訊息。如今長房三人出仕,女兒嫁的也是高官名門,但二房有族長之位,又有實缺官,在族中的地位只會越發水漲船高。長子年紀不小了,在侍郎位上坐了這麼多年,也沒立下什麼上得了檯面的大功,日後想要再進一步,只怕不易,等他退下來,次子與嫡長子又仍舊在低品階上徘徊,長房的超然地位恐怕會一去一復返啊
柳顧氏跟在母親身邊,心中也產生了類似的想法,不過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剛剛才覺得六房與文良都沒什麼了不起的,轉眼文良就得了實官,簡直就象是老天爺在打她的嘴。她畢竟在京城住得久了,對吏部那地方的人,也有些瞭解,知道以文良這樣地方上來的,還是個三甲的同進士出身,若沒有依仗,斷不可能謀到這麼好的實缺,可她心中卻清楚,自家丈夫絕不可能為文良費這個心思的,而兄長顧大老爺恐怕更關心自家兒子的前程,那文良又是走誰的門路呢?莫非他真的走了狗屎運,攀上了大山?而丈夫此前交待她莫要得罪了孃家族人,難道是聽到了什麼訊息嗎?
這麼一想,柳顧氏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眼睛往文怡那邊看了好幾回,但最終還是將視線停留在盧老夫人身上。
沒過多久,顧大老爺帶著文賢、文良來到了後院。他臉上帶著笑容,渾身散發著欣喜,有些激動地向於老夫人行禮道:“兒子見過母親。託母親的洪福,良哥兒今日收到吏部文書,已被授為蘇東知縣。兒子特來向母親報喜。”
“同喜,同喜。”於老夫人見兒子如此高興,也露出了笑容,看向文良的目光中已帶上了慈愛,“良哥兒有這樣的福氣,可要記得好好辦事,報效朝廷。”
文良臉上也滿是笑容,只是盡力掩飾幾分,卻又實在掩不住,聽到於老夫人的話,他忙忙上前磕頭應是,磕完了於老夫人,不等她開口,便又再次跪下,也給盧老夫人磕了頭。
盧老夫人忙上前將他扶起,露出欣慰的神色:“這是你自己掙來的前程,一定要好好珍惜,到了任務,萬不可輕率行事,更不可貪贓枉法若是你辜負了朝廷的期許,做出欺壓百姓之事,玷汙了平陽顧氏的名聲,我老婆子第一個不饒你”
文良忙道:“六叔祖母放心,侄孫兒自幼讀聖賢書,父母師長也一直教導侄孫兒為人處事的道理,侄孫兒不敢說到了任上後,必會有大作為,但絕不會做出有損祖上名聲的惡行。”
盧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且看著吧,只要你時時記得自己今日說過的話,叔祖母就放心了。”
文良咧嘴笑了,看向文怡:“九妹妹,哥哥如今一個人住著,家裡也沒有長輩幫忙打點人情往來,妹妹看在哥哥今日得了官的份上,把叔祖母她老人家借哥哥幾日吧?”
文怡抿嘴笑道:“二哥哥放心,不但祖母說要搬回去幫你,我也會每日過去搭把手的。”又看了蔣氏一眼,“大伯母也說要來幫忙呢。”
文良大喜,忙對蔣氏與文怡都行了個大禮:“多謝大伯母,多謝九妹妹。”
蔣氏微笑著擺擺手:“說什麼客氣話?都是一家人。”文怡也點頭贊同。
顧大老爺一直微笑著站在邊上,見到這個情景,心中不由得一動,認真地看了妻子幾眼,見她不象是裝出來的,倒有些真心為文良高興的意思,心下不由得感嘆:蔣氏雖說性子軟了些,又太過溺愛子女,但在大局上還是分得清輕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