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向來疼愛文怡,聽她這麼說,忙問:“是什麼話?你只管跟嬤嬤講,嬤嬤不告訴老夫人。”
文怡這才道:“七哥將我關進小屋,本來是小孩子家不懂事,可旁邊侍候的人不去阻止,事後又為了討好七哥不放我出來,自然是認定咱們家沒人了,不把祖母和我放在眼裡的緣故。長房的伯祖母又疼他,不肯重罰,他家的人又怎會上心?我如今是病好了,沒事了,倒還罷了,若是有個好歹,祖母再恨他們,他家也不會讓七哥給我償命。咱們家沒有男子支撐門戶,祖母就算想打官司,也找不到人出頭呀?若是到族裡討說法,長房勢大,七哥的親生父親又做著大官,怎肯叫自家骨肉吃苦?可見這個公道是討不回來的。”
趙嬤嬤聽了,越發心酸:“我可憐的小小姐啊,怎會這樣命苦?你說得有理,七少爺的父親就是族長,事情鬧大了,他頂多就是叫七少爺給咱們家賠禮道歉,老夫人也奈何不了他們……”
文怡一呆,她記得族長不是長房的親長,難道曾經換過?她將這個疑問壓下,接著道:“比起那樣的結果,至少我如今完好無缺,身體也沒事了,伯祖母又是遣醫又是送藥的,也算盡了心,若我們繼續跟他們鬥氣,怕是反會得罪他們,因此……”
不等她說完,趙嬤嬤便瞪大了眼:“這是什麼話?小姐難不成想就這麼算了?!你可是差點兒丟了性命的呀?!他家不過是費點銀錢,又算得了什麼?連賠罪都不肯來,若是放過他們,他們就越發欺到咱們頭上來了!”
文怡忙抱著她的手臂哀求道:“好嬤嬤,不是我想縱容他們,實在是……他家勢大,我們得罪不起呀!”
趙嬤嬤不以為然:“有什麼得罪不起的?咱們家是沒人了,可老夫人身上還有誥命呢,要真的擺起架子責問他們,他們也不敢不給面子。”
文怡又是著急又是心酸:“嬤嬤,誥命這種東西,都是虛的。他們就算賠了罪,道了歉,兩家也撕破了臉,又對我們家有什麼好處?嬤嬤,您忘了?我看病是他們家下帖子請來的太醫,祖母每年秋冬犯了舊疾,也都是他們家出面請太醫來的,還有吃的藥和補品,哪樣不是他家幫襯著?那位老太醫的醫術在平陽方圓百里內都享有盛名,再無人比得上,架子又大,除了長房,連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給。咱們跟長房翻了臉,今後祖母再生病,還有誰能把這位太醫請來?除了這位太醫,平陽地界上又有誰能治得了祖母的舊疾呢?”
趙嬤嬤被她一言驚醒,細細想來,果然如此。藥材補品之類的,除非是極珍貴的東西,不然自家多花點銀子,也能買到,但那位老太醫卻是當今皇帝親口褒獎過的,還有好些徒子徒孫在太醫院供職,若沒有長房開口,憑六房如今的臉面,還真不一定能把他請來,而平陽一帶,已經沒有第二位醫者能治得了老夫人的舊疾了。她不由得更加心酸:“要這麼說,難道我們就這麼饒了那些惡人?好小姐,你差點兒丟了性命呢,還是為了芝麻綠豆那麼大的小事!”
文怡深知她和自家祖母都是心疼自己,才不肯原諒長房,心中不禁產生了幾分羞愧,低頭輕聲道:“是我沒用,才會讓祖母和嬤嬤如此操心……只是我如今已經沒事了,只當是為了日後,還是不要太得罪他家比較好。嬤嬤,你好歹勸著祖母些,讓她別太生氣了。”
趙嬤嬤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這真是……有錢有勢,便是害了一族的姐妹,也奈何他不得。誰叫他有福氣,託生在長房大老爺家裡呢?只盼著他哪天得了報應才好!”又心疼文怡:“小小姐才這麼大年紀,就已經知道為長輩著想了,實在難得,不像那些敗家子兒,心肝都叫狗吃了,一點良心都沒有!”
文怡聽她語氣,知道她已經答應了,心情放鬆了些,忙笑著安撫她。忽然聽到張嬸急匆匆跑來,叫道:“不好了,老夫人發作了,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