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接住她落到地面上。
女子整個蜷在他懷裡,見他落地,忙不及地跳下來:“呀呀,你這個浪蕩子。”她雖這樣說著,一邊理著自己的衣服,面上卻不十分害怕。
那女子仰面,又問道:“少年人,你來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這裡是走不出去的霧林麼?”
林懷琛看見她仰起的臉龐,面容如同盛開的木芙蓉,何其鮮妍嬌美,又如同初綻的白蓮,何其清雅高潔。
半晌,林懷琛慢慢吐出一句:“名花傾國兩相歡。”
女子含笑:“不僅是浪蕩子,還是中原來的呆子。你可知道若是被困在這霧林裡,任你本事再大,都是計絕出不去的。還有心情背詩麼?”
周遭皆是百尺高的樹,且依稀有白霧浮動。天光被樹冠遮住,照下來便成了碧色的,但到了近地又成了白色,與尋常日光無異。林懷琛曾聽人說“南疆多異事怪俗”,他初來南疆便不小心進來這霧林,不是不怕的。
然而他卻又微微一笑,將劍收回鞘中。
“你又笑什麼?中原人,我問你話呢。”
“我笑姑娘既知這霧林兇險,卻還一人獨坐這百尺樹頭,神情自得。可見姑娘定有法子出去。”
那女子“哧”的一聲笑出來:“知道又如何,偏不帶你出去。如你有本事,便自己出去。”說著,飛身攀上一棵樹,吊在枝與葉間,晃晃悠悠的消失在林懷琛的視線裡。
“你還記得麼,當初我在霧林裡見到你時,其實是又累又餓,可看見你竟全忘了。直到你走後,我自知再無可能走出那霧林,心中便又多了一層懊悔。但卻想若不是誤闖霧林,也不會看見你。由己觀人,可知那些先代為美人亡國的君王也是有的。”
小鬱牽著林懷琛的衣角慢慢走著,簪子上的流蘇掉下來,掃過耳畔,癢癢的。林懷琛的話像另一朵流蘇,掃在她心上,又蘇又麻又心酸。
那日她走後,在無意想起那個偶遇的中原人。直到有一天,姐姐讓她去霧林採茶,她又看見這個中原人。沒過幾天,他已然是氣息奄奄,白袍子看不出一點原先的顏色。他的佩劍躺在他身旁。地上滿是劍痕,想來是用劍撐著才勉強走到這裡。她心驚,自己一時的小脾氣差點害死一個人。
她扶起他,給他灌下一小瓶原湯,以解他饑饉苦楚。
那中原人動了一動,懷裡掉出一朵花。
是她那日扔的木芙蓉。
小鬱捏著木芙蓉,再無心情笑著中原人是個呆子、傻子。她的木芙蓉本就是反季生長,靠她的巫術供養得以盛放。若無供養,半日便枯。
而這裡的那朵,不僅沒枯萎,反而愈加嬌妍,美不勝收。
小鬱像是明白什麼似的,將手探到他的心上,那裡冰冰涼涼,暖意稀薄,渾不像是活人胸膛。
木芙蓉還有一種養法,就是以活人血肉養之。他將花放在心上,日夜以心頭血養之,所以木芙蓉更加嬌美。
小鬱拾起他的劍,劍身上端端刻著一個“林”字。
朱字街上燈火煌煌,人影幢幢,小鬱的心卻飛到了那白日的南疆和痴情的少年郎身上。心念又轉了千番,口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半晌,她拉住林懷琛的手,說:“阿琛,我們註定要永遠在一起。”
積玉樓上,美人素手烹茶,鄭德殷斜倚在朱紫軟墊上,看著窗外的街道上一片流光:“真是繁華勝景,天上人間。”
身邊的美人將茶奉上。“陛下。”
鄭德殷並不接,只是用手扣一扣桌子,示意將茶放在桌上。他牽起那美人的手,凝睇道:“宜湘,今天是七夕啊,朕卻只帶你一人出來。”
趙柔是樞密使趙英傑的嫡出長女,是名門之後,人品貴重。她是承平帝繼位後第一輪就選中的秀女,兩輪選秀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