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春種播撒在黑土中,日升月落,時間悄然飛逝。 皇宮中,在工匠們的全力趕製下,所有烈士勳章全部鑄造完成。 章臺宮,內殿。 楚月凝坐在椅子上,蔥指捏著一枚勳章,正垂眸仔細端詳。 勳章為銅製,顏色黃燦燦的,正面雕刻著小篆的“秦”字,背面則是神龍圖騰,有一種神聖感和肅穆感。 因為是實心,所以掂起來沉甸甸的。 然而,相比於其背後代表的一條條鮮活生命,便顯得輕如鴻毛。 她幽幽嘆息一聲,眉眼間縈繞著淡淡哀愁,婉轉的嗓音中也多了些許惆悵。 “勳章儘快頒發吧,對家屬而言,或多或少能撫慰一二。” “嗯,我待會便命人送往邊關,讓蒙恬盡心負責此事。” 嬴政放下毛筆,低聲回道。 隨後,他攬住女子的肩頭,撫平那蹙起的眉心,溫柔安慰。 “人生在世,生死各有天命。” “月凝莫要過於沉溺其中。” “嗯嗯,我也是一時觸物傷情。” 楚月凝依偎在溫暖的胸膛中,點點頭,慢慢平復了內心的傷感。 她仰頭凝望著男子的面容,成熟、穩重、威嚴,卻不復初見時的年輕朝氣。 楚月凝不禁伸手,指尖細細描摹他的五官,嘴中忽然蹦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阿政,你想長生不老嗎?” 歲月是世間最無情之物。 哪怕是驚才絕豔的千古一帝,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磨損、消亡。 儘管服用了延壽丹,但也只能延續區區百年。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天地彈指一揮間,便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嬴政神色一怔,劍眉擰起,陷入了沉思,鳳眸變得深邃而悠遠。 良久,他俯身吻了吻妻子的眉心,雲淡風輕地回答。 “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縱使是我,亦然如此。” “不過,若無你相伴,漫長的歲月只會是一種痛苦。” 擁有過皎潔明月的人,豈願再回到黑暗深淵之中? 倘若無愛人相伴左右,孤身一人度過漫長而死寂的歲月...... 他想,他會瘋的。 楚月凝對上那雙繾綣的鳳眸,裡面流淌著真摯而永恆的愛意,彷彿連時光長河也無法磨損半分。 她眉眼含笑,心池中蕩起層層漣漪,凝重的語氣頓時輕快了許多。 “我當然會永遠與阿政在一起啦!” “當初都說過白首不分離呀。” “嗯,永不分離。” 嬴政薄唇勾起愉悅的弧度,眸光柔和,蘊藏著無數情絲,似要編織成情網,將心愛之人生生世世困住。 灼熱的目光燙得楚月凝睫毛輕顫,清冷絕豔的玉面上泛起薄粉,添了幾分柔媚風情。 不過,現在的她,被愛意澆灌得明媚嬌縱,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怯弱自卑。 很快,她抬起頭,雙臂環住男子的脖頸,聲音嬌俏甜膩。 “阿政,那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等昭昭繼承大統、獨當一面後,我們便去遊歷天下,看大好河山,賞萬千風景。” “好,唯有我們二人。” 想到日後與妻子游山玩水,共度二人世界,嬴政心裡不由得也生出了期待。 他垂首親了親那柔嫩的臉頰,眉宇間盛滿了寵溺的笑意。 “有月凝相伴,處處皆是樂境。” “嘿嘿,那我們拉鉤為定哦~” 楚月凝眨眨眼,情態靈動可愛,宛如森林裡無憂無慮的小鹿。 她牽起男子的大手,勾起修長的小拇指,晃了晃,然後兩人拇指相貼。 嬴政自是縱著她,極其配合地完成了幼稚的約定儀式。 只是他注視著掌心的柔荑,眉峰不自覺皺起,面上流露出憂色。 女子的手白皙、纖細,手背隱隱能看見青紫色的血管,脆弱得好似一折就斷。 他大掌合攏,包裹住小手,指腹輕輕摩挲著纖細的骨節,喉間溢位一聲憐愛的嘆息。 “月凝瘦了些。” “是尚食局的膳食不合心意嗎?我命人換一批庖廚。” “阿政,不必了。” 楚月凝蹭了蹭男子的頸窩,柔柔出聲,安撫他焦躁和擔憂。 “許是天氣漸熱,近來有些食慾不振。” “食慾不振?” 嬴政臉色陡然一變,腦中浮現不好的猜測。 他已不是初為人父了,懷孕的前期徵兆,大致還是知道一些的。 可他明明服用了藥物...... 莫非太醫院那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