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怎麼也沒有想到,雲裳會說那塊高塬荒地,是李家的地。
雲裳正色道:“這是一個長安地行牙商(土地中介)告訴我的,肯定錯不了。當時,我也有點不信。”
“那個地方本是有名字的,名叫灃原。上面有座道廟,叫真明觀。兩千多畝灃原荒地,就是真明觀的廟產。”
“嗯,真明觀已經荒廢了。你們藏金的那個坍塌破廟,就是真明觀的遺址。還真是巧啊。”
李桓搖頭:“真明觀和我李家何干?難道我李家先人,有人出家當道士了?”
“警察別急啊。”女騙子又喝了一口牛乳,“你家先人當然沒有當道士,可是那真明觀,是你們你家的……家廟!”
“什麼?”李桓終於明白了,“真明觀是我李家家廟?”
雲裳得意的枕在李桓的腿上,翹著一隻欺霜賽雪的腳丫子,說道:
“你服不服氣姐的資訊情報能力?姐只用了一天,就調查出那塊地的來龍去脈。”
“唉,說來話長啊。那真明觀,本是一個古廟,有兩百多年曆史了。”
她的語氣,換成了說書人:
“話說北宋初年,關中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大宋名將李繼隆。其父是開國元勳,其妹是當朝皇后。自唐末隴西李氏衰微,家望再起啊。”
“李氏祖先是道君老子,最通道教。為了感念祖先恩澤,李繼隆就修了一座私家道觀,撥廟產兩千四百畝,供奉香火。”
“因為是供奉祖先的真靈神明,所以取名叫真明觀。”
“真明觀作為李氏家廟,廟宇為李氏而建,道人是李氏招募或出家的李氏子弟,廟產是李氏劃撥,當然是李氏私產了。”
“李氏世代將門,富貴流傳,真明觀一直存在。這兩千四百畝灃原,當然一直是李家的產業。”
“可七十年前,金軍攻佔關中,陝西淪為金朝轄地。女真貴族圈佔漢人田地,又殺又搶,李家就一夜之間成為破落戶。”
“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六十年前,李家繼承人李承澤得罪女真人,再也待不下去,就帶著妻兒離開長安,去鳳翔避難。”
“當時,真明觀和灃原的產權,還是登記在李家名下,家主就是這個李承澤。”
李桓嘆息一聲,“我的曾祖,就是李承澤啊。”
李家莊是有祖先牌位的。李家莊的建立者,李太公的父親,就叫李承澤。
如此說來,灃原的確是李氏的地了,起碼曾經是。
雲裳繼續說道:“家主都走了,家廟當然難以為繼。大概在四十多年前,最後一位觀主蕭道衝,終於離開了道觀。”
“真明廟被廢棄,廟產也荒蕪了。”
“那時,關中很多人死於戰亂,或者被金軍屠殺,戶口大降。這地無人耕種,就被金朝官府沒收,成為猛安謀克戶的獵場。”
“如今,它是金人終南獵場的一部分。”
李桓很是感慨,短短几十年,就有滄海桑田之感啊。怎能讓人不起黍離之嘆?
自己將金銀藏在那個破廟,想不到那破廟就是李家的家族道觀。
自己看中的地,就是李家的舊土。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註定。
“既然這地屬於女真人圈佔的獵場,那麼要買回來,就要花多更多錢了。”
李桓很是鬱悶。明明是李家的地,他卻還要向女真人買。
不但要買,還要付出高於市場價的錢。
因為,這地屬於女真人圈的獵場!
雲裳知道李桓心中不快,拍拍他的手,破天荒的安慰道:
“你彆氣惱,很多漢族高門,現在都成了破落戶,甚至奴隸。你家已經算運氣好的,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