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白馬身後留下的蹄印,每一個都是十三朵蹄花。
千里馬,少年郎,快縱意,人無雙。
「這馬配得上你,」她道,「起個名字吧。」
蘇屹翻身下馬,白馬對他低頭,他滿意地撫了把。日頭和雪光一起照過來,映著他和賀滄笙的眼,絢亮又乾淨。
蘇屹還出著汗,道:「叫靖雪吧。」
「雪是顏色,」賀滄笙偏頭看了看馬,又看回他,「靜是靜謐的靜?」
「寒夜、靜雪,確實很般配。」蘇屹看了眼遠處的寒夜,又看回賀滄笙,「但不是這個靜。」
賀滄笙看他,少年卻忽地伸出了手掌,示意她把手放上來。
賀滄笙一隻手還在圍欄上,下邊兒的血都要流出來了。她卻沒猶豫,把另一隻手遞了過去,就放在蘇屹掌心裡。
少年的手上有輕微的劃痕,但暖得燙人。他一手託著賀滄笙的手,一手抬起來在她的掌心寫了幾個字。
微糙的指尖輕輕地蹭過柔軟的掌心,賀滄笙被弄得癢,又有什麼隨著這一點基礎而順著手腕向上爬。
她感覺了許久,道:「靖。」
蘇屹沒有說話,笑著看她。
「靖,立竫也[1]。」賀滄笙沉默片刻,道,「好字。」
「我屬意的意思是日靖四方,畏天之威[2]。」蘇屹道,眉眼間都是沉下去的深邃,「馬送給我,名字送給殿下。」
他說著抬手,為賀滄笙拿掉了落在她風領上的雪花。
脖頸是賀滄笙身上的禁\\地,她卻沒有躲開。她看著那點雪在少年的指尖融化成水,緩緩地收回了那傷在圍欄上的右手,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痛感。
兩人回到棚下,馬場的侍從也跟進來,對待蘇屹時已換了個態度,這是少年自己爭取來的。蘇屹拿過溫帕子,一邊兒還有人捧著乾淨的新袍等著他換。
他時才馴馬時在木欄上蹭傷了腿,賀滄笙已經吩咐下去,此刻藥和紗布就放在案上。
她記著蘇屹,自己的手卻還蜷著,沒讓人看出異樣。蘇屹擦拭好了雙手走過來,侍從便手疾眼快地搬來了椅子。
蘇屹方才在馬場上受到的嘲諷在歷歷在目,這會兒倒被巴結得緊。他對此不屑一顧,看了眼賀滄笙,抬腳把那木椅踢開了。
蘇屹這一腳真帶了力氣,搬椅的侍從被嚇得差點跪下。他卻撐著手臂,輕鬆地坐到了桌上。
就在賀滄笙面前。
少年伸下來一條長腿,點在地面,另一條腿曲著放好,找了個不會踢到賀滄笙的角度。賀滄笙有點兒驚詫地仰頭看他,蘇屹見她看過來,立刻微微挑眉,似是炫耀。
「你這……」賀滄笙有點兒無話可說,沉默了片刻。她今日無端地有點出神,手還放在膝頭,最終妥協道:「挺好。」
這一幕讓入棚伺候的下人都低了頭,心道還是這位姓蘇的年輕人有能耐,能把楚王哄得心花怒放。瞧瞧殿下這珍愛的語氣和縱容,分明就是偏愛盛寵。
風吹亂了賀滄笙的鬢邊發,蘇屹探身,非常自然地伸手,把那一縷發別回了她的耳後。
少年指尖溫度微燙,帶的賀滄笙的耳廓也轟地燒起來。
底下人一溜兒串地不敢抬頭,眼看著這兩人越挨越近,他們也架不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這些人都乖覺得很,出去時把棚前的簾子都放下了。
蘇屹瞥了眼這些人的小動作,面上不太自在。
「方才馴馬時他們可有為難你?」賀滄笙怎會不知這些奴才的心思,把發生的事猜了個大概。
「無妨。」蘇屹垂眸看人,對賀滄笙眨了眨眼,道:「他們進不得楚王府,都嫉妒我。」
人嚼起舌根來說的話能有多難聽賀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