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年漫不經心地玩著手裡的方糖夾子,她神色淡淡地看著有些怔楞的陸昔華。
陸昔華回過神來,露出一個柔弱而欣喜的笑容,道:“哦,我只是太高興了。”她有意停頓了一下,然後低聲道:“能聽到阿年叫我姐姐呢。”
陸霜年笑得冰冷而鋒利。
她淡淡道:“你我都是孃親的骨肉,自然是姐妹。”
陸昔華姣好的面容上突兀地掠過一絲陰翳。但她很快重新揚起笑臉,道:“阿年為什麼想我離開這裡呢?”
陸霜年不再笑了。她語氣平淡,“當我說‘希望’的時候,那就是一個命令,親愛的姐姐。”
陸昔華整個人愣住。
陸霜年依舊放鬆地坐在咖啡館漂亮的木質椅子上,那姿勢看上去甚至有點兒懶散,語氣裡卻是分明的不容置疑。
當這個女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之後,她看上去就不止是倨傲和盛氣凌人了。她臉上有一種近似於鷹隼的神情,上位者獵食的屬性暴露無遺。
陸昔華覺得自己幾乎在陸霜年冰冷如同無機質的目光中凍僵了。
陸霜年停頓了一會兒,她知道震懾的作用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陸霜年重新露出一個笑容,她道:“去遼繹吧,首都的機會總要多些。你想去那所醫院都可以。”
女人的笑容似乎讓陸昔華受到了一點安撫,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離開?!”
陸昔華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精緻優雅,她看上去僵硬而怨怒,漂亮的眼睛裡有一瞬間的扭曲。
——憑什麼?!憑什麼輪到這個出身低賤的鄉野丫頭來教訓她?!就憑她撞了大運攀上高枝沒有一輩子在鄉下做個大字不識的蠢婦人麼?!
陸霜年淡淡瞧了陸昔華一眼,那一眼就好像刀子一樣划過去,讓陸昔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你留在這裡沒有再往上走的機會了。”陸霜年笑眯眯地說,彷彿她真的在為她親愛的姐姐的前途和未來考慮一樣。女人接著道:“我總要多幫你一些。”
女人的身體微微前傾,她的語氣放輕了一些,好像這是一句無足輕重的話。
“當然,如果你想知道最主要的原因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陸霜年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因為我不想看見你。”
陸昔華再次愣住,這一回,她真真正正地在對面人黑沉沉的眼睛裡看到了濃重的厭惡。
細長白皙的手指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攥緊,連骨節都泛出青白的顏色來。陸昔華咬住嘴唇,她盯著陸霜年。
“你沒資格這樣和我說話。”
陸昔華的聲音冷硬,她終於扯下了溫婉的偽裝,臉色很難看。
“我是你的姐姐,陸霜年,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陸霜年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她掃了陸昔華一眼,淡淡道:“哦,相信我,我有。”
女人說話的時候帶著種上位者的威勢,讓人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力。
陸昔華猛地站起身來,她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面孔在一瞬間扭曲了一下,然後重新形成一副漂亮的面具。
美貌的女子聲音微顫,一副受傷痛心不可置信的模樣:“你怎麼能這樣,陸霜年,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那個善良美好的妹妹了,你不再是阿年了!”
她悲傷又激動地說完這幾句話,又掉下幾滴淚來,那委屈的模樣格外真實,實在讓人佩服她的演技。
就連小吧檯後面的服務生也不由得同情地目送著穿藍色旗袍的女子傷心地快步離開咖啡館,隨即向陸霜年這邊投來一個不滿的眼神。
但很顯然陸霜年不為所動,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已經有些涼了的液體更加苦澀起來,陸霜年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