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閉了閉眼,姬容不著痕跡的按了一下胸口,這才開口:“這次的事是誤會,我已經和振羽說清楚了,等過一會你就能出去。”
微微一笑,楚飛柔和了聲音:“皇家的事,有什麼不是誤會?”
“不然你待如何?”姬容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論身份,振羽是當朝八皇子;論親疏,他更是能陪我至死的兄弟,而——”
——你呢?!
胸口驀的一痛,姬容忍不住低低的咳嗽。
楚飛卻是一怔——在他的印象中,姬容雖強迫自己留在他身邊,卻從來不曾對他疾言厲色,而此刻……
不過楚飛畢竟是楚飛,短短的一怔之後,他就笑道:“鳳王既如此說了,那便是這樣吧。”
明白聽出對方話裡的諷刺,姬容皺著眉,單手按住胸口,一時沒有言語。一來是因為胸口的傷勢,二來……
唇角微扯出一個弧度,姬容小心的調均呼吸後,還是開口——畢竟,他來這裡不是為了再次逃避。
而他,確實也逃避得夠久了。逃避得……連他自己,都厭倦了。
“楚飛,我知道你恨我。”姬容緩緩道。一旦真正下定了決心,他便又是那雷厲風行的鐵血帝王了。
面上的笑容收斂得乾乾淨淨,楚飛冷冷的看著姬容,道:“鳳王,您想說什麼?”
避開楚飛的問題不答,姬容只說出了自己三天內所做的事情:“這兩天吏部報上了各地的缺口,其中有一個縣的縣令病死任中……雖然以你當初龍虎狀元的身份外放任一縣令是委屈了些,但我想著你大概也不願留在皇城進翰林,便做主給你報上去了,差不多兩三日,你就該啟程了。”
聽著姬容的話,楚飛雖有些意動,但更多的卻還是疑慮。
“我錯了。”姬容突然說了一句,很輕很輕。
楚飛沒有聽清楚,但這並不妨礙——姬容已經豁然起身。
縱然今日姬容並沒有穿多繁複多醒目的衣服,縱然今日姬容依舊臉色蒼白氣血兩虧,然而,那站在這簡陋的,骯髒的,乃至汙穢之地的人,卻依舊……
——長身玉立,雍容霸氣。
“楚飛。”眼神中再不復往日纏綿溫柔,姬容抽出腰間佩劍,劍尖斜指而下,“當初是我誤了你的前程,你若要恨,便也隨你。但日後你若敢動輝白和振羽……”
眼神一厲,姬容手臂揮下:“當如此椅!”
喀嚓一聲,被劈成兩半的椅子轟然倒地。
“就這樣?”疏凰宮中,蕭皇后啜了一口清茶,語氣淡淡。
“母后可是覺得皇兒做得不好?”姬容問,言辭雖謙虛,但口吻裡卻無半點擔憂彷徨之意。
定定的看了姬容一會,蕭皇后臉上驀的綻出一抹笑,恰似百花爭放的豔麗,卻又豔過百花爭放。
“皇兒,你做的很好,這才是一國太子該有的魄力行止——到了今日,本宮才真正放心了。”
“皇兒讓母后費心了。”欠了欠身,姬容道。
“換來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倒也是值得的。”淡淡一笑,蕭皇后回答。接著,她微一沉吟,再次開口,“看你之前的行為,有些事,我本來不準備說……不過尚幸,你最終還是回了頭。”
“請母后教誨。”姬容道。
“這些事你本也看得透,就是不想去看。”蕭皇后說,“楚飛本宮是見過的,也算是一個漂亮人物。可惜太傲了,不過區區一個尚書之子,本宮觀他神色,竟比正正經經出身的皇子還矜持三分……這樣的個性,不成的。”
蕭皇后的聲音,似泠泠流水,透著一股涼意,不劇烈,卻纏綿著直至人的心底。
“這種人,頭仰得夠高,高得看不見人對他的好;眼睛又盯得夠窄,窄得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