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說我是你淪落民間的妹妹,主張我遠嫁和親;三年後你又殺了我的夫君……我這一生可活得真窩囊,從認識你開始,便一直被你操控著。”
“那就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聶星痕目露希冀之色,近乎卑微地祈求:“再信我一次,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一切?”微濃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想笑,但眼眶灼熱:“那就讓楚璃死而復生。除了他,我什麼都不要。”
聶星痕聞言眼眸一黯:“他真的這麼好?好到讓你忘了我?還是,你的愧疚心理在作祟?”
“不是愧疚。”微濃轉眸望著壁臺上的幽幽燭火,希冀那點光熱能逼退她的淚意,可惜適得其反了:“楚璃的好,你根本想象不到。”
“我不信。”聶星痕心有不甘:“楚璃在宮廷浸淫多年,穩坐太子之位,絕不會是純良之輩。倘若你評定善惡的標準是對你如何,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
“你不要侮辱楚璃!他與手足兄弟和睦相親,根本無需耍什麼手段!”微濃至此終於憤然,燭火映著她的淚意,使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可楚璃的天人之姿卻在眼前一再閃現,從未如此清晰:“他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體貼入微,分寸得宜。他從不會自作主張,但凡與我相關的事,無不徵詢我的意見。”
他教她用驚鴻劍,教她讀史,教她如何洗去稚氣;他撫慰她獨在異鄉的孤獨,傾聽她最沉痛的心事,耐心等著她走出愴痛,默默開啟她的心扉……
聶星痕是烈酒,愛也濃、恨也濃,絞痛她的柔腸,給了她一場不可自已的酩酊大醉;
而楚璃是清茶,情也淡、意也淡,潤物細無聲地佔據她心底一席之地,令她逐漸上癮,令她忘卻前塵。
她曾一醉方休,而今宿醉已醒。手頭那杯解酒的清茶已不可再得,但她縱然再痴再傻,面前的酒她也不會再嚐了。不想,也不敢。
“倘若沒有燕楚之戰,我早已經不恨你了。”微濃簌簌落下冰涼的淚水,一如她此刻的心境:“三年,我終於適應了楚國,我以為我會過得很好……”
她恍惚中站了起來,雙手抵在桌案上,任由眼淚低落面前空無一物的碗碟裡,似乎還能聽見清脆的碰響。
“我真的很想殺了你。”她抬起柔荑,覆在雙眸之上,仰面無聲地痛哭起來。
夜深風勁,穿窗而過,像鋪天蓋地的思念洶湧侵襲,無孔不入,從此生死兩茫茫。
聶星痕情不自禁地站起來,沿著桌案走近她,從身後環住她顫抖不已的身軀,想要予她慰藉,予己溫暖:“對不起。”
“在驛館那日,我曾問過你楚璃的死因,你說是誤殺。”微濃哽咽著,涕淚漣漣:“今天我再問你一次,真是誤殺嗎?”
此問一出,她感到聶星痕渾身僵住了,就連環抱著她的手,也微微一震。
“不是,不是誤殺。”聶星痕猶疑著,低聲道:“是嫉妒。”
微濃身子立刻一顫,試圖掙脫聶星痕的懷抱;然而後者如此強勢,緊緊擁著她,急切解釋:“你聽我說!當時情勢兇險,我根本無法控制!就像你在驛館刺殺我一樣!是衝動!”
“你放手!”微濃吃痛地喝道。
聶星痕沒放,反而將她箍得更緊:“他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恨我……但若時光重來,我依舊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你是不後悔的,對嗎?”微濃抽噎著問。
“比起後悔,我更想要把握當下。”他誠心地答。
微濃僵直身子,沒再掙扎,沉默一瞬,只問:“你知不知道,你和楚璃哪裡不同?”
聶星痕汲取著她的髮香:“你說。”
“楚璃他不會不顧我的意念,強勢送我去和親;他也不會在我和親之後,放縱自己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