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應景地變成了灰濛濛的,陰翳遮蔽下,牟再思的臉蒼白的像是抽離溫度的屍體。一行鳥尖銳的翅尖掠過空氣,風聲悄寂,枯枝亂抖,像是一曲狂肆而盛大的輓歌。
“我不要來這裡!”
蔣瀾充耳不聞,他一隻手緊緊握拳,一隻手握緊牟再思冰冷的手掌,牽著下車往前走。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牟再思不可控制地想要尖叫,這裡是墓地啊!
蔣瀾眸光深深,他執著地牽著牟再思的手往前走,漫山墓冢,他走幾步便停下,目光遠遠落在一個定點,風過罅隙,像是靈魂在嘶吼。
終於來到了墓前。
陵園深深深幾許,長山空寂滿目寂寥,蔣瀾背脊微佝,修長的手指輕觸上墓碑上的名字。一撇一捺,一鉤一點,血色的名字像是血管裡鮮血流淌的軌跡,一遍遍重複來去。牟再思眼睛忍不住瞠大,掌心冰涼的溫度忽然弱了幾分,她猛地甩開,腳下一個踉蹌連連後退幾步。
蔣瀾背脊一顫,隨即蹲下/身,乾淨的指尖摩挲著撫上墓碑。
——愛妻牟再思之墓。
夫蔣瀾立
……
……
蔣瀾不知何時已然上前,俯下身張開雙臂懷抱住冰冷的墓碑。他把額頭深深抵在墓碑圓潤的鈍角,黑色的髮絲蓋住他蒼白的側臉。
“……我們已經離婚了!”
牟再思突然爆出一聲大吼,她上前兩步將蔣瀾從墓碑上推開,蔣瀾頎長的身軀晃了晃,一隻手仍舊扶著大理石的墓碑,不輕不重,隔著一層空氣的距離,像是隔了一場夢境,一用力,便會碎。
“我們已經離婚了。”牟再思寒聲重複。
“沒有。”蔣瀾挺直了清瘦的背脊,“我撤銷了。”
牟再思眼底都是不敢置信。蔣瀾嘴角微微抿起,道:“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你……你……!”
牟再思目光來來回回掃過墓碑,喉嚨被什麼東西哽住。
“……我已經死了!”
“你現在在這裡。”
“我會走的!”
“你現在在這裡!”
牟再思說不出話來,有什麼不一樣了。蔣瀾,變得不一樣了。
真奇怪啊這個世界,她人現在在這裡,然後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自己的骨灰躺在那裡。屍體的焚化並不徹底與乾淨。她曾經採訪過這種神奇的事情。恐怖的焚化爐啊,屍體那麼大一個塞進去,能燒得燒燒掉,整個屍體卻是燒不乾淨的,燒完後,大塊的掃掉,剩下一些灰燼裡還有一些骨頭碴子,甚至混著上一個焚燒者或者焚燒材料的殘骸。
蔣瀾……蔣瀾你怎麼可以把這些東西當寶?
手腕忽地一涼,牟再思下意識地就要甩手,蔣瀾深沉的眼一下子撞進心裡。
“來這裡。”
牟再思屏住呼吸,被他拉著來到了旁邊。
在她的墓旁邊,還有一座小小的墓。深色的大理石墓碑,黑白的顏色,沒有名字。
小小小小的,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撐開一片小小小小的存在的痕跡。
“蔣瀾。”
“我在。”
“你可以給我寫一個墓誌銘。”
“是……什麼?”
牟再思一個巴掌印在了蔣瀾的臉上。掌勢微弱,全然的頹然沒有力氣。
“就寫,蔣瀾,你的愛碾過我的整個十九歲。”
愛……
蔣瀾嘴角忽地抿出一個弧度,深情而溫柔。
“不是十九歲,是你的十年。”
你的十年,我的命。
牟再思忽然放聲尖叫,悲痛得徹底全然沒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