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白?誰啊?沒聽說過。 莊帝的話語剛剛落地,四下的學子以及大臣皆是神情一驚。 楚國的年輕俊彥,莫過於黑白學宮的小夫子丁盛,和杜右相的兒子杜光亭,其餘的跟這兩位比,則是要差上一些。 數十名來到大殿的學子中,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段飛白,只有少數人,向隊伍最末尾的少年郎望去。 少年衣著樸素,容貌也不起眼,彷彿是個小透明,從來沒人在意過。 聞得自己被欽點了狀元,少年眉眼之間稍顯激動,很快就又消失了,恢復往常神態。 比學子們更驚訝的是站在前列的諸位文臣。 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參與了對文榜排名的討論,其結果,也是與大眾以為的一致。 誰能想到,自家皇帝不按套路出牌,突然點了個寒門狀元。 包括右相杜扶風在內的文臣武將,都在內心猜測,皇帝陛下的意圖是什麼。 只有老臣趙諍,微微眯著眼睛,彷彿早有所料。 莊帝清了清嗓子,道:“文試前三甲上前,朕有話要對你們說。” 丁盛與杜光亭邁開腳步,在眾目睽睽之中,走到皇帝的案下。 只有名叫段飛白的少年,由於站在隊伍最後,上前用的時間比探花榜眼長了些。 眾人眼神如刀,全部匯聚於他,少年神色如常,腳步沉穩。 莊帝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視線先落在杜光亭身上。 “杜愛卿,你福分不淺啊!杜公子年紀輕輕,便已經是我大楚翹楚,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杜扶風趕緊道:“犬子不過有幾分微薄才氣,難登大雅之堂,蒙陛下點為探花已是萬幸,臣不敢再奢求其它。 惟願吾兒盡心竭力,為大楚添磚加瓦。” 莊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好你個杜扶風,表面上謙虛的要死,實際上快樂得背過氣去了吧? 探花郎的身份一出,京城裡的各路王公貴族,以後怕不是巴不得跟你結親,一旦聯姻,你在朝中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 假以時日,等趙諍退休致仕,左相的位置還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莊帝又把目光落在丁盛身上,溫和道: “國子監乃是大楚第一學府,能人異士輩出,朕觀此子文章頗有大家之範,將來或許能青勝於藍,把學宮裡走出去的先生們壓上一頭。 你覺得呢?裴愛卿。” 裴行儼意氣風發,想當年,他年輕之時,也如今日的丁盛一般,被陛下殿前授名。 只不過,他那時候是正中狀元,還要更加風光一些。 他一生不諳官場,只研文章,所以一直在國子監任職,並一路青雲直上,做到國子監祭酒的位置。 裴行儉哈哈大笑:“別的不敢多說,只要再給丁盛一些時日,超過我這個老東西不成問題。” 莊帝又點了點頭,最後把目光放在素衣少年的身上。 “段飛白,好名字,你是哪裡人?” 莊帝換了種問法。 前面兩人,莊帝沒有直接問本人,而是全程跟他們的長輩聊天。 到了段飛白這兒,就直接問本人了,難道狀元有特殊待遇? 當然,也可能是他沒有長輩在場的緣故。 段飛白回答:“雲州。” “江南多綺麗,人傑地靈。”莊帝緩緩道,“段鐵熊是你什麼人?” 段飛白神情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在原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正是已故家父,陛下怎會……” 莊帝神情肅穆,言語感傷:“科倫布茨山脈一役,我大楚元氣大傷,其中,不知多少男兒葬身敵手。 典軍校尉段鐵熊,率領本部士卒英勇戰死,朕當時全程目睹。 沒想到他的兒子,倒是個謙謙儒雅的讀書人,跟他個大老粗一點兒也不像。” 段飛白沉默不語。 莊帝笑了笑:“罷了,往事不提也罷,從今天起,你去戶部任職。三個月後,隨裴行儼一起,代表黑白學宮、代表我大楚,參加各國間的學院大比。” “是。” …… …… 風鈴陪林遠燃在幽靈旅館蹲了一下午,實在難以共情到他覺得有趣的地方。 不過不知怎的,風鈴卻也不覺無聊,聽著林遠燃訴說底層居民的生活百態,也是一種消遣。 日頭下沉,林遠燃估計是看夠了,對風鈴說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不要,還沒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