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理由很簡單,身體還沒養好,不能動,一動就頭暈。老貓看了他半天,笑笑,扭頭走了。看熱鬧的傷兵都有些不懂,在113團,能進尖刀連本身就代表著莫大的榮耀,更何況是老貓這塊金字招牌親自來點將?愕然之餘,卻沒人注意到張跛子得意洋洋的麻臉。
戰鬥就像大姑娘的月事,要麼不來,一來就見血。
第二天下午,113團部屬在伊江東岸警戒搜尋,與敵軍第55師團先遣部隊交火,後撤回西岸,全團進入防禦陣地,嚴陣以待。入夜後,敵軍在猛烈炮火掩護下組織了大規模部隊強渡,汽艇、船隻、木筏不計其數,部分灘頭陣地一度被敵軍佔領,戰況極為慘烈。
醫護隊和傷員早就撤離到了十幾裡以外的安全區域,在一座寺廟裡容身。緬甸佛教昌盛,這廟雖然不大,但平時香火甚旺,佛塔修得金碧輝煌氣態非凡。由於前線吃緊的緣故,劉放吾就只調來了一個排隨行警戒。幾個比丘在部隊進門時還摸不清狀況,叫嚷著讓脫鞋,被性子莽撞計程車兵舉起槍托一嚇,都作鳥獸散了。
以羅家兄妹為首的那些華僑來來回回,多次抬著擔架轉移傷員,天一黑就在院裡疲憊不堪地睡了,就連那些近在耳邊的隆隆炮聲也沒法吵醒他們。廟裡的住持只肯讓出兩間偏殿供傷員休息,還說是看在佛祖慈悲為懷的份上,只不過就連喬小穎都知道,他根本是看在槍桿子的份上。
半夜的例行巡床輪到喬小穎,儘管她已經累得連喉嚨都開始發啞,但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兩間偏殿都被傷兵擠滿,地鋪一個挨著一個,幾乎連落腳的空都沒有。藉著廟裡的燭火,喬小穎儘可能小心地移著腳步,在查到那個叫高大壯的傷兵時,俯低了身體。
高大壯的斷腿引發了敗血症,腫得像水桶,從戰場下來後持續低燒,沒有脫離過昏迷,是全體傷員中情況最不樂觀的一個。喬小穎給他量完體溫,又測過脈搏,忽然發現再過去半排位置,有個鋪位空著。
那是趙平原硬擠到的鋪位,其他傷員只要還能動彈的,都主動要求去外面睡,把屋子讓給弟兄。這傢伙卻恬不知恥地嚷嚷著身上的傷口不能見風,見了風就得完蛋,喬小穎當時被他氣得差點暈過去——臉皮能厚到這種境界,恐怕鬼子的刺刀也戳不穿了。
現在他恐怕是知道要巡床了,才故意躲起來的吧?喬小穎不由撇了撇嘴角,一個快好的人還死乞白賴地不上前線去,跟傷號們混在一起,真不知道算是哪門子英雄。
她是走出偏殿大門後,才聽見那陣古怪響動的,有點像誰在嘔吐。
院子裡的傷兵都在沉睡,鼾聲此起彼伏。華僑們的地鋪卻不見人,寺廟的正門虛掩著,哨兵應該在的位置空空蕩蕩。
推開門,陳朽木軸發出微響,一排迸發的炮火從伊江西岸騰起,映紅了半邊天空。在這片悽紅的光亮之中,喬小穎赫然看見幾米以外,那個總是笑呵呵的華僑大哥羅虎,正倒在地上抽搐得像條沾了鹽的蛞蝓。大股大股的血泉正從他被割斷的喉管中直噴出來,胸腔發出的悲鳴到喉頭便戛然而止,變成一連串詭異的“咕咕”聲。
就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還倒著幾具華僑的屍體,滿地血泊悄然無息地擴散著,比夜的顏色更黑更深。
喬小穎全身的寒毛根根倒豎,插在口袋裡的右手一下子攥緊了帶著塑膠套的嗎啡注射器,剛想要叫喊示警,卻被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死死捂住了嘴。與此同時,寺廟中一聲獸吼般淒厲的哀嚎已傳來。
第三章 暗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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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妙曼”——蒲姬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只覺得噁心,如今卻不得不接受它成為自己的新稱呼,對著每個喊出它的人微笑。
作為一個在撣邦果敢地區生活了多年的緬甸人,華語早已成為了蒲姬的第二語言。對全緬甸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