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抽泣著罵一句“我操你媽呀”。
如狼似虎的張跛子連著幹翻了幾個鬼子兵,壓根沒注意到身後倒著的一個,在掙扎著摸刺刀。趙平原這時悶聲不響地扣動了扳機,卻見步槍毫無反應,狼眼裡兇光一現,低吼了聲輪圓胳膊,倒轉槍托對準那沒斷氣的鬼子腦袋砸下。比踏爆一個西瓜大不了多少的悶聲,鬼子的天靈蓋連著頭皮飛了出去,白的紅的飆了滿地。張跛子詫異的眼神瞥來,看到這連保險鐵片也忘記開啟的菜鳥,正在那裡用槍指著另一個撲向自己的鬼子比比劃劃,瘸腿一錯看也不看地給那鬼子開了膛。 。。
第一章 悍卒(3)
亂世之中,人人都見慣了生死。但新兵上陣不尿褲子,並且還能夠手下見紅,也算是相當難得了。趙平原入伍後的首戰,最終還是以過得去的成績匆匆收場。縱深陣地的一個日軍大隊只堅持到了午後,就全線潰敗,丟下大批屍體涉水逃向對岸仁安羌油田區——那邊固守的鬼子兵據說還有兩個聯隊的兵力,加起來就是七八千人,再仗著居高臨下的地勢,接下來的仗會更難打。
儘管戰後發現彈倉裡的子彈一發未動,槍身也由於那次過猛的撞擊而開裂,但張跛子還是很寬容地忽視了趙平原的負面表現。原因是跟他比起來,“錘子”周大喜簡直就是個不知所謂的球人,丟了炊事班的大臉。
不得不說,周大喜的運氣還是不錯的。鬼子的三八步槍在他腮幫子上開了個對穿的眼,除了上牙碎了幾顆,臉腫得像個豬頭以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其他傷口。等到打掃完戰場,部隊開始整修戰壕,他已經能起身四處走動,還因為在壕溝裡解手差點被幾個老兵揍了。
打陣地戰,113團有個講究——即使是重傷不下火線的階段,也極少會有人在戰壕裡就地解決大小便,壕壁邊充當臨時茅房的坑洞也幾乎從不去刨。這幫從屍堆裡爬出來的老兵油子覺得,人來世上一遭不容易,到了說走就要走的檔口,地兒雖然不能挑,但總得乾乾淨淨。
這只是講究,談不上規矩。但張跛子卻說,活死人的講究,神鬼都得忌上三分。言語行事上很有些無法無天的趙平原,在這方面卻恰恰對了他的胃口。不管怎麼說,懂得人就該不同於畜生這道理的,已經有點像113團的兵了。
113團是國軍新38師的老底子,早在1937年,如今的師長孫立人就已經帶著新38師的前身稅警總團參加了淞滬會戰,並在蘊藻浜一線的阻擊戰中身先士卒,負傷一十三處半步不退。次年傷愈後,這名畢業於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曾獲美國理學士學位、後考入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儒將又率部參與保衛武漢,屢立戰功,從此在軍界嶄露頭角。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稅警總團當年在長沙收容舊部並招收新人,新38師中湘兵比例很大。吃辣號稱天下第一的湖南人在行事方面,自古就有著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狠勁。祖籍湖南桂陽的113團團長劉放吾,就曾在一二八淞滬抗戰中憑著一杆馬克沁重機槍,壓得鬼子兩個中隊不敢在瀏河邊搶灘冒頭。他為人脾氣火爆,對部屬卻極為護短,久而久之,團裡就算是張跛子之流的伙伕炊頭,平時也多少有點不把其他兄弟部隊長官放在眼裡的意思。
軍中不比其他地方,要橫著膀子走路,光仗著長官的勢可不行。113團的那些老兵油子,在某些方面滑不留手的程度,絕非行伍之外的普通人所能夠想象。用劉放吾的原話來說,大白天敢爬出戰壕去拉屎的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兵;拉屎懂得跑出冷槍射程以外、並支起耳朵聽空中榴彈走向的,也未必就是;剩下來那些悠哉遊哉撅著光腚蹲在彈坑裡,手邊還放著杆步槍隨時準備揀鬼子便宜的催命鬼,胸章上則肯定帶著113團的番號。
趙平原在戰場上的表現,沒能讓老兵們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