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熱水澆灌在榔頭的腦袋上,老闆娘的手藝依舊純熟,只是個性卻改變了。她不停地說著,她有一肚子的話。就像一個長期住院的病人一般,她總是對大家不厭其煩地介紹他的手術,他的病,也不管別人愛不愛聽。
“都死了,封城第五天吧,他說帶著孩子逃出去,那一出去就沒回來,別人說是給野獸吃掉了,我就不相信,那個混蛋跑得快著呢。”
“蝴蝶……結婚了?”
“對啊,孩子都兩個了,不過現在只有一個了。以前,不是怕你們不來嗎……手勁還好吧?”
“恩,挺好。”
“後來,我呆在家裡等,門都不敢出去,除了排隊領取給養,我就和孩子守在家裡。再後來,我的鄰居暴虐了,一個帶一個的,當時我以為我就要和孩子死到那邊了,當時我就想,恩,一家人也許還能搭個伴,我一點沒怕,就等著那一天……喂!拿條幹毛巾過來。”
“後來呢?”
“他們說,未成年的孩子可以出去。我就帶老二去排隊了,當時我就想啊,總算……有一個可以活下去了……多好。對吧?”
“恩,都會好的。”
“榔頭,我有一次見到肥龍,在領取給養那邊,我想打招呼,可是他沒聽見。我使勁喊了很久呢。那小子和你有聯絡嗎?”
“他……結婚了……妻子很漂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死胖子最聰明瞭,肯定會平安的,是吧,平安好,平安好啊。”
“是。”
“你呢?榔頭,你怎麼活下來的?”
榔頭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問題。按道理,他算這個城市的英雄,可惜,政府對此事一直採取保密狀態,熟悉當事情況的人,大部分都被要求封口。對於他們,各方面都是採取招安政策,在歸類之前,沒有力量願意把他們捧到公眾面前。有些人知道,像榔頭他們這樣的人,不會為他們掩蓋罪惡。
“就那麼就糊里糊塗地活下來了。”榔頭看著鏡子裡自己的一腦袋泡沫苦笑了下回答。
“哎呀,可不就是,那個時候簡直和做夢一樣呢,都是稀裡糊塗的,你看你,原來就不胖,現在更加瘦了。”
“受了一些傷。已經好了。”
“我就說嘛!那是誰?”蝴蝶指著站在門口的羅寬問。
“哦,算是……兄弟吧,一起患難的。”羅寬扭頭衝老闆娘笑了下。
“你也不小了,還做黑社會呢,聽大姐的,拿了賠償金,開個店,你遭難的時候,你們上面那些大哥可沒人管你的,活下來不容易,要珍惜。”
“是。我知道了,蝴蝶大姐。”
“還蝴蝶呢,我叫秀秀。”
“呵……”
榔頭取出錢付賬,蝴蝶只是不要,甚至還很生氣地說:“要是給錢,下次就不要來了。”榔頭只好把錢裝回去。
“要好好活著,要經常回來看看我……榔頭……有合適的,給我找個,不求他有錢,只求他人品好就行……”蝴蝶在髮廊邊大力地揮舞著手臂叫喊著。
榔頭扭頭,衝蝴蝶點點頭,轉身離開。
“是個好女人。”一直很沉默的羅寬突然說。
“恩,她很堅強。”榔頭鼻子發酸,聲音有些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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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
十幾個巨大的紙箱子,從廉價屋搬到了小樓,現在又從小樓搬了出來。月光手裡抱著幾個陶壎愛不釋手,魚悅蹲在那裡翻看著這些東西,以前他總是覺得這些東西佔地方,